“無垢仙府林章,拜見赤雲少君,怎地不見仙君在此?”
中年男人兩手交疊行了個禮,目光看向上方,簾下幾重白玉珠流蘇墜地,影影綽綽中隻能看見一道身影坐在其中。
簾中之人是赤雲仙君的獨子,雖是個男子,卻是在十五歲時便被奉為了新的六界第一美人。
簾後隻是一道身影落在簾上,也能看出身姿修長綽約。
他目光看了又看,但簾中少年始終沒有要出來的意思,連回答一聲的意思都沒有,隻簾外的侍婢答道。
“仙君與夫人前日已閉關,赤雲仙府的一切由少君做主。”
這仙府之中奴婢仆從皆是一副冷淡傲慢的模樣,若是對尋常凡人如此倒也無事,隻是他身為無垢仙府而來的長老,還如此大的架子,當真是不把他放在眼裏了。
林章斜眼看向身旁青年冷哼一聲:“你這廢物,還不給少君跪下請罪1
他的態度極其輕蔑,似乎完全沒把青年放在眼中,隨意呼來喝去的斥罵。
青年著一身黑衣,束著最簡單發冠,高大俊朗至極,卻掩不住身上的一絲落拓失勢。
夏子皎在簾內一直在打量他,心情十分複雜,就在前兩天,他做了一個有關未來的夢,夢中便是這個青年,墮身入魔,修為大成後視六界為螻蟻,腳踏眾仙君骸骨成了六界第一魔尊。
“不用多禮,給殷公子賜座。”
林章被他一攔,心裏冷笑一聲,想這少君今天是要上趕著來打他的臉了:“這廢物辜負了仙君與夫人的期望,如何還敢坐下!今日林某便是特意帶他前來,自請退婚的1
“長老不要胡言亂語。”
父親與母親閉關之前特意囑咐過他,若是他們敢厚著臉皮拿著婚書上門來,定要將他們打出去才行。
隻是沒想到,的確是拿著婚書上門來了,卻是來自請退婚的。
夏子皎的目光再次落在他身旁的青年身上,他對他並非全無印象。
他記得他叫殷玄生,十三歲時他們見過一麵,倆家仙府早有婚契,隻是到了他們這一代,無垢仙府人丁茂盛,赤雲仙府卻隻有他這一位鐵板釘釘的少君,兩家便商議,須得是無垢仙府之人選一位來入贅他赤雲仙府才行。
若是入贅,便絕無可能繼承無垢仙府了,直係子弟當初避之不及,最終父親為他選定的便是出生旁係的殷玄生。
並非出生旁係便是將就選來的人選,夏子皎聽過他不少事跡,最如雷貫耳的便是,他有著千年難遇的修行天賦,猶如名劍出世,寒光四射,十三歲開始便已經是人們口中天才的代表了,他們這一輩年輕人裏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隻是終究不是直係血脈,無垢仙君不喜他性情冷漠並不重視他,直係的公子們也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這種情況在夏子皎十五歲被稱為新的六界第一美人後,變得更加激烈。
“林某豈敢胡言亂語!這廢物前去洗心海除魔,魔沒有除掉反倒被廢了紫府,如今已經是廢人一個了,如何還配得上少君!此婚事是一定要退的,不敢讓他玷汙了仙君門楣1林章本就與直係子弟交好,殷玄生出生卑微又有著驚世天賦,在他眼中就是無垢仙府的異數,何況來時大公子與二公子都與他說過,無論如何都要退掉這門婚事,好叫赤雲仙府再度擇婿,隻要他們都推脫不肯入贅,便可以慢慢折中,美人與這赤雲仙府的勢力豈不都能攬入懷中。
夏子皎不知他在想什麼,想到那場夢中,因殷家執意退婚,稱殷玄生修為盡廢且心氣已失,他也不想為難這兩人,便將婚書還了回去。
他無婚契在身引來的那些狂蜂浪蝶先不說。
之後殷玄生入魔,殷家一夜之間被眾魔血洗。
直到殷玄生登頂六界第一,他都未曾提過一句夏家如何,彼時他隻要一句話,便有得是門下走狗願意為他效命,讓夏家六界不容,可他什麼都沒說。
這一點讓夏子皎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看他眉目冷璨,劍鋒寒匣,一身黑衣俊朗,渾身上下稍微素了些,想來殷家的人在他失去修為一事上十分揚眉吐氣,連個配階的發冠都不再給他。
想到這裏夏子皎有些生氣,夢中他並未細想到這一點,殷家竟然如此折辱人,當即出聲。
“殷公子,當年我父親選定你,便是要選你入贅做我赤雲仙府的人,如今你雖失了根基,但想必也並非再也不能修行,你便入我赤雲仙府,安心養傷吧,殷公子意下如何?”
林章萬萬沒想到夏子皎竟然會做如此決定,連對話也隻是對著殷玄生說,全然沒將他放在眼中了:“少君,我此次前來代表的是無垢仙府,是仙君與公子們之意,還請少君想清楚了再做決定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