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大約是哥哥要見自己,桃子的心略微安定了些,隻是不知道到時候要怎樣避開人。哥哥既然敢約在西席,那邵先生那邊應該已經解決,自己隻需要想辦法把艾綠支開即可。想是這麼想著,可事情的發展往往並不如人們的預料。
待到六月初六這日,忽然有小廝來報說:前院有位歐陽先生來拜訪邵先生,已被三老爺迎去了外書房,請邵先生過去呢;小姐這邊留些功課即可。邵先生聽了,立即就要起身,讓桃子把今日講解的功課抄十遍,聲音都帶著些歡愉。桃子心裏暗樂:哥哥挺有能耐的啊,連邵先生的舊友都能找了來。
邵先生走後,桃子知道該輪到自己出場了,對艾綠道:“前兒聽說你幹娘腿疼的毛病又犯了,還堅持著上差,今兒先生不在,你去看看她罷。”
艾綠聽了連道不敢,桃子勸道:“雖然是幹娘,也是你在府中的一個依靠,況且我平日裏冷眼瞅著,她是個老實人。今日還在大廚房當差吧?你過去說我想吃大廚房做的茶餅,讓你在那裏等著,你和你娘也有半個時辰能說說話,中午用完點心後,你娘才忙起來不是?”
艾綠聽完,連聲向桃子道謝,桃子又道:“今日我讓你帶的綠豆糕,給你娘拿一些去吧。”
艾綠感激的望著桃子,眼圈都有些紅了,桃子微笑了一下,揮揮手道:“快去快去。”
艾綠走後,桃子把剩下的綠豆糕給了小書童,囑咐他就在門口玩兒,先生回來了趕緊進來,那小書童隻七八歲的年紀,早耐不住了,見有的吃又有得玩,一溜煙兒的不見了。桃子不知道哥哥幾時過來,想寫寫字,但手都已經有些發抖了,隻好作罷,低著頭坐在椅子上,按耐著心中的激動。
一個聲音響起,嚇得桃子一個激靈,來人根本不是什麼七哥,而是三老爺,桃子嚇得楞住了,哆嗦著嘴唇不敢吱聲。
三老爺可不知道桃子會錯了意,看著屋裏一個人都沒有,隻道:“既然你已知道,我們就長話短說罷。”
桃子低下頭,不敢讓三老爺看見自己滿眼的驚恐。
隻聽得三老爺平靜的說:“費了好大的功夫,隻為了告訴你,別去京城,別嫁給皇子。”
三老爺見桃子仍然低頭不語,雙肩卻有些微微顫抖,歎了口氣道:“雖然你已被過繼給長房,但畢竟是三房所出。我知道這話不應給一個待字閨中的小姐說,但如果那是好事,荔枝怎麼不去,葡萄怎麼不去,能輪的上你?”
桃子強壓住心中的驚濤駭浪,從牙縫中擠出了幾個字,道:“不知此話怎講?”
三老爺並未責怪桃子沒有見禮,也沒有稱呼,道:“現在人人恐怕都以為那是潑天的富貴,也不怪你聽不進去,包括你娘都是這樣想的,所以你離了三房,不悲反喜。隻是我知道今上,怎麼說呢,呃,”三老爺咽了口唾沫,低聲地道:“常常傳兒媳們進宮。”
桃子聽了有點明白,想問又不敢,猶豫了一番,還是道:“三叔可是怕我鬥不過別人?”
三老爺以為桃子根本沒聽懂,也豁出去了,沉聲道:“並不是進宮伺候娘娘,而是伺候他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