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到了臘月二十二這日,三小姐放賞的日子到了。這不,桃子的丫頭明蟾和樛木各領了兩匹布料回來,一紅一綠,小丫頭們是匹紅的,婆子們是藍的。讓桃子奇怪的是,並沒有聽見什麼抱怨,於是樛木上夜時,桃子悄悄問起:“樛木啊,你們去年都得了些什麼?”
樛木有些奇怪的答道:“就是這些啊。”
桃子更奇怪:“沒有別的了麼?”
樛木確認了這一點。
桃子細細思量了一番,又問道:“那你可見別人多得了些個什麼?”
樛木聽見這話問的怪,也仔細斟酌了一番,答道:“明麵上並沒有見誰多得了賞,隻是去年正月十五那日夜裏,我瞅見過去小姐身邊的丫頭銀鈴悄悄對著一副銀鐲子笑,那對鐲子是絞絲鐲,約有二兩重吧,這樣的首飾即使在一等丫鬟那裏也是貴重的,不知那丫頭從哪裏弄來的。”樛木說完,跟著就勸道:“小姐,夜深了,快些歇息吧。”
桃子應下,心中就思量開來了,這二小姐真聰明,五百兩銀子要是平均分給家裏的大小丫頭仆婦,那就連個響都聽不見了,挑些人賞下首飾,麵兒上一點兒不顯,卻收買了人心,真是人生處處皆學問啊。看來這銀鈴可不是安分守己的人,幸好已經打發走了,隻是現在的這些個丫頭,又有誰是能信任的呢?
翌日是小年,府中一派喜氣。清早老太太宣布大少爺和大少奶奶即將到家,四太太立即奉承道:“哎呦,早就聽說我們大少奶奶的品格兒,可終於要見著了。”
二伯母接話道:“是啊,聽說大少奶奶做姑娘時就十分能幹,四弟妹你也可以有個幫手了呢。”
此話一出,房中人皆默不作聲,四太太仍是笑著,眼中卻帶了分厲色道:“二嫂說的是,想必今後咱們家更能蒸蒸日上。”
三太太嘴角掛著一絲冷笑,道:“不知大少爺回來是住在元和堂呢,還是另外安排個院子?”
四太太一滯,才道:“這得聽娘的安排。”
老太太半閉著眼,半晌才道:“啟軒是我的嫡長孫,自然得住元和堂。不過他們小兩口太年輕,住正屋怕是壓不住的,老四家的,你著人把東廂收拾出來罷。”說罷就端了茶。桃子發現四太太走時麵色帶著怨憤,想必人人都看見了。
回去的路上,桃子不由得可憐大少奶奶,人還沒到,敵人已經有人幫著豎起來了,這些人明爭暗鬥的也不嫌累,簡直時刻都得繃著那根弦兒。
回到了芍園,三太太春風滿麵的給兩位小姐交代:“等大少奶奶回來了,你們要多跟她親近親近。用完了早飯,跟我一起挑挑給大少奶奶的見麵禮兒。”
三小姐奉承道:“娘,四嬸終於知道還有人比她更得寵,那元和堂從來隻有當家主母才住得的啊,咱們也算是出了口氣呢。”
桃子卻沒有這麼樂觀,聽著口氣,家裏人都沒有見過大少奶奶,那一定是大少爺在京中娶的親了,對一個沒見過也不知根底的人寄予厚望,是不是太盲目點了呢,希望大失望也大嗬,隻是卻不敢露出這意思來,也跟著道:“聽二伯母說,大嫂做姑娘時就十分的厲害,不知是什麼來曆呢?”
三太太道:“是刑部尚書吳大人的嫡次女,她的嫡姐去年可是嫁給了二皇子為正妃,聽說正是京中炙手可熱的人物。”
桃子並不了解這個時代的官吏製度,隻是如果有做皇子妃的姐姐的話,看來這來頭真是不小,那麼自己家也一定不是平常人家了。用完飯挑見麵禮時,桃子赫然發現不隻自己是窮人啊,嫡母可也沒有富到那裏去,要不然怎麼能不避著庶女就開首飾匣子呢。挑了半天,終於選中一對象牙質地的梳篦,因為三小姐說:“大嫂是京中來的,姐姐又是皇子妃,什麼首飾沒有,恐怕是瞧不上那些個俗物的,不如在質地上取個巧吧,也算是全了一份心意。”
三太太一高興,找出年青時帶的頭飾賞給兩位小姐,三小姐得了件鎏金的,桃子隻得了銀的,不過桃子並不在乎也不嫉妒,因為桃子的心放得很低,能有就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