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真是好不容易,桃子終於可以出房門了。解除禁足的第一天早晨,明蟾督促著桃子早早起來,梳洗完畢,用了兩塊點心,預備著出門請安去。桃子邁出屋子,先仰頭看了看天,清晨的天空泛著魚肚白,有幾隻小鳥鳴叫著飛過去,未經汙染的空氣很是清新。桃子輕輕地舒了口氣,歎道:自由真好!再四下打量了一下,發現自己的居所從外麵看是就是小小的三間屋子;裏麵嘛,桃子早就熟悉了每一寸環境,三間屋子實際是通的,靠南一間臥室,與中間的屋子半隔開來;中間這屋子應該就是古人的起居室了吧,擺著圓桌、椅子,一個鏤空架子上放著兩件小擺設;北邊的屋子到是挺封閉的,有個小爐子,燒點茶水熱個粥什麼的。
桃子一邊想著,腳下步子卻沒停,跟著明蟾往正屋方向前進著。桃子發現自己的居所實際就在這正屋的西邊,十幾步路就走到了正門口,有小丫頭通傳後方才進去。桃子垂著頭,給坐著的父親和母親請了安,奉上自己繡的帕子,父親點點頭倒沒說什麼,母親讓人給看了個座,略問了兩句,就囑咐著等下給老太太請安的注意事項,什麼不要隨意說話啊,多跟姐姐親近什麼的,才說了兩句,就有小丫頭通傳三小姐到了。
看著老爺太太臉上也有了些喜色,桃子感歎自己恐怕就是那個不省心的,心中有了一番計較:我今後就跟著這個姐姐,亦步亦趨,總是沒錯的吧。見過禮後,三小姐向桃子笑道:“妹妹今日可早,先看看我們姐妹送給老太太的帕子吧。”說著就讓金鈴展開那帕子給桃子瞧,桃子看過後不由得咋了咂嘴,咽口唾沫道:“姐姐,你繡的真好!”的確是真的好,那花朵配色勻淨,不是後世花開富貴那種工藝畫上五顏六色的牡丹,而是一個色係,由紅到粉約有幾十種顏色的變幻,這十幾朵花有含苞著的,有半開的,也有盛放的,點綴著或嫩綠或碧綠的葉子,直接把桃子看得眼都直了。
正看著,七少爺也過來請安,促狹的道:“妹妹,就算是吃了這帕子,也繡不出來的。”桃子在父母麵前不敢造次,隻能給哥哥行禮,嘟著嘴在心中腹誹:我就給你繡個牡丹扇套子。這七少爺回頭卻撒嬌道:“娘,今日要去郊外莊子上,我定給你弄些野兔子回來,冬日裏好用那些毛皮。”太太笑著說:“猴兒,把你乖的。梅兒收好那帕子,再不去老太太那兒可就晚了。”桃子一聽這話,心裏暗暗驚道:這哥哥是個嫡出的?雖然驚詫,不過也暗暗想偷笑,三姐姐這名字也不怎麼地,梅兒,哈哈,也就比桃子強點兒有限。
跟著父母和哥哥姐姐向老太太屋裏去,沒有人乘車或坐轎,桃子就覺得這府裏應該不大。果然,出了自家院門沿著抄手遊廊走了約有一盞茶的功夫就停下了,此時桃子也根據小丫頭們取下的燈籠知道了自家姓楊,而自己住的地方叫做芍園。抬眼望去是一排五間的高大房子,簷角上翹,顯得頗有氣勢。桃子很快發現自己一家人是最早來的,並且老太太也沒有讓進去,說是還沒有收拾好。等了一會兒,又有一行人過來,相互見禮之後,桃子知道了自己老爹行三,這時來的是二伯一家,同時也認識了二伯家的三哥、六哥和兩個雙胞胎妹妹。此時老太太才讓進去,女眷們給老太爺行過禮後,並沒有在正屋多停留就去了東邊暖閣給老太太請安。二伯、父親和幾個哥哥請過安後就出去了,桃子想可能是為了今天要去莊子裏。
桃子暗暗打量著屋裏的陳設,隻覺得富麗堂皇的很,卻好似,嗯,怎麼說呢,不像是特別有品味的樣子,主要是,呃,顏色有點多,還都是些鮮亮顏色。老太太坐在炕上西邊位置,並沒有說話,二伯母和母親坐在老太太右手邊的第二和第三張椅子上,這兩個人都略垂著頭,似乎對地麵有著無限的興趣。兩個小妹妹就坐在二伯母前麵的小杌子上,也不敢東張西望,想是早已訓練好了的。桃子自己和姐姐則坐在左邊的第三和第四張椅子上,看了這個架勢,桃子也就大略明白了家裏的人口情況。桃子正覺得這靜默好不尷尬,小丫頭就來通傳大小姐和二小姐過來了。這老太太臉上浮出了喜色,一陣環佩之聲想起,進來了兩位小姐。
桃子看見其中一位高一些,皮膚很白,胖胖的很文雅的樣子,穿著紅色百褶裙,走起來時,裙子還隱隱現出亮色,就覺得這裙子肯定價值不菲;另一位一雙眼睛烏溜溜的,卻是穿著圓領袍衫,腳上一雙靴子,左手還牽著個約莫四五歲的小男孩兒,桃子覺得詫異極了。這三人齊齊的給老太太請了安,又與屋裏人相互見過禮後,老太太笑著摟住那小男孩,道:“小九兒今兒個去莊子裏嗎?”這小男孩奶聲奶氣的說:“姐姐帶我去,抓白狐狸孝敬祖母。”老太太撫掌大笑道:“我的乖孫子,這麼小就知道孝順,看回來祖母給你留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