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頭的火炮不間斷地轟然作響。
卻依然抵擋不住明軍衝鋒的步伐。
憋了近一個月的明軍需要發泄,需要拿敵人的鮮血來釋放心中的憤怒。
豁口不大,僅能容納幾百名士兵同時作戰。
明軍的衝鋒引起了城內士兵的劇烈抵抗。
但不是來自朝鮮兵,而是城內阿敏麾下僅存的幾千八旗兵。這是他最後的精銳了。
明軍入城他們必死。
這是他們早就有的覺悟。
哪怕知道阻擋明軍的希望很渺茫,仍然要拚盡自己最後一分力氣。
他們很勇猛,但奈何明軍的盔甲實在太堅韌。刀砍在上麵很難起到作用,能給明軍造成殺傷的隻有從上麵拋下的石頭和火油。
明軍也發現了這一點, 派火槍兵隔著護城河朝城牆上射擊,密集的子彈壓得對方連頭都抬不起來。
一時間,戰鬥進入了焦灼。
每時每刻都有士兵死去。此時戰鬥的兩方心中隻剩一個想法:
殺死眼前的敵人。
豁口狹小是八旗兵的優勢,因為明軍一次投入戰鬥的士兵不多。
但明軍卻有八旗兵沒有的優勢,炸藥包。
他們的抵抗再強,在炸藥包麵前也不堪一擊。在幾波炸藥包的襲擊過後,城內的八旗兵便不敢紮堆向前。
戰場中若是失去了一往無前的氣勢, 失敗將會變成注定的結局。
隨著明軍的壓力陡然降低, 越來越多的步兵衝入了城內, 八旗兵節節後退,敗局已定。此戰已不會再有懸念。
進了城的步兵穩穩地占據了豁口,迅速搬開地上的大石頭,為騎兵開辟出一條相對平坦的大路。
隨著三千營騎兵的進入,城內守軍徹底放棄了抵抗,投降的投降,逃跑的逃跑。
平靜了許久的漢城再一次陷入了混亂。
投降的朝鮮兵被集中看押,五軍營的步兵和神機營的火槍兵合力對城內的建奴展開了地毯式的搜索。
隻要發現帶辮子的。
一個字:
殺!
零星的抵抗自然是少不了的,明軍為此付出了一定的傷亡,但對大局產生不了任何影響。
張之極在景福宮勤政殿門前肅立,等待著負責清剿的人傳遞消息。
“將軍,到處都搜過了!景福宮內沒有發現阿敏的蹤跡。”
張之極皺了皺眉頭。
據俘虜的城內官員說,早上的時候還見阿敏在城頭視察防守,怎麼這會兒不見了呢?漢城的城門全部封死, 難不成他變成蝴蝶飛走了?
“接著搜, 掘地三尺也要把阿敏給抓回來。”
張之極還不知道他已經抓不到阿敏了。
這些日子他率軍在城外駐紮,城內的阿敏也沒閑著。
幹啥?
挖地道。
依然是範文程的注意。
用範文程的話說就是,無論如何都要給自己留一條退路。
地道從景福宮後的花園裏一直挖到城外的十多裏的一片樹林裏。
今日明軍發動進攻, 阿敏便預感到難以抵擋,立即回了景福宮,帶著一些死忠心腹和幾百巴牙喇從地道逃了出去。
出了城一直往南跑,到楊平城裏搶了馬匹繼續南下逃竄,一路劫掠。
等張之極發現景福宮後山的地道時,阿敏已經跑到一百多裏外了。
“他娘的!這都能跑!”
張之極站在阿敏挖開的地洞前,懊悔地揮了揮拳頭。
“這地道通向哪?”
“稟將軍,城外十裏的樹林。”
“派人去追!”
“是!”
張之極也知道追到的希望不大,但總要試試。
此時一百多裏外的忠州城外,範文程正和阿敏一群人正在城外的小河旁吃著東西。
“真不進城了?”阿敏看起來有些狼狽,臉色難堪地問一旁的範文程。
“王上,咱們搶來的錢糧已經夠了,再多我們也帶不走。並且還會暴露我們的行蹤。”範文程咽下一口幹硬的油餅,恭敬地說。
“明軍會追來?”
“不好說,但咱們不能冒險。此去釜山還有三百餘裏,我們要小心謹慎,不能出任何意外。”
阿敏點了點頭沒說話。
釜山是他們此行的目的地,但不是終點。
他對前途一片茫然,但此時已經沒有選擇。隻能聽從範文程的意見。
他們將在釜山乘船, 過對馬島、壹岐島,一直到他們此行的終點:
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