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晉孤兒院有一群孩子,他們沒有出生證明,沒有父母,甚至沒有名字。
從哇哇落地那一刻,到現在垂直頭,命運疾苦。他們像是被上帝遺棄的作品,注定要背負著殘缺的翅膀,和四季分明的憂傷。
你應該心存感激,大人們說,因為你是幸運的。
所以貓膩,這便成為了你的名字,沒人知道你父母是誰,沒人知道你為何被拋棄。但是,你比這裏大部分人要走運。
你不聾不啞巴,不笨不傻,身體健康,並且,還有個名字。
所以貓膩啊,你應該心存感激。而不是仗著年紀大欺負別人。
是呐,我真該心存感激,為我一開始就淪陷宿命的人生。
以及一個——莫名其妙的名字。
不過是相對完整罷了。
貓膩踢著石子,自嘲地想,剛從院長辦公室出來的她,心情有些落寞。
陽光溫柔灑落,金色的光芒跟隨著石子跳躍,終於落在一人腳下。
貓膩抬頭,看見薔薇花架下站著一名男生,暖暖的陽光包裹著薔薇花瓣,包裹著他精致的臉,以及臉上青色的瘀傷。
他似乎已經等候多時,卻不開口說話,隻是這樣望著她。
貓膩皺了皺眉,不知為何,他漆黑的眼神總讓她感覺很不舒服,就好像一條黑色的河流,那裏沒有光線,沒有聲音。
隻有黑暗的窒息與掙紮。
她打量著他,明明是很安靜的人,甚至恍惚間會讓人覺得他是個天使。
然而,眼神卻總是麻木不仁。
若不是因為那樣的眼神,她也不會進辦公室。
說起來,是在上午發生的事情了,同學們都乖乖在教室上課,貓膩孜身一人地在操場散步,注意到他,隻因為以前從來沒有見過,猜想一定是新來的。
直到幾個男生走到他身邊,嬉笑著不知取笑了句什麼,結果他就撲上去了,像一頭失控的小獸,眼睛裏帶著決絕。
那時候,衝上去幫忙了,其實並沒有把握,隻是不想看見他眼裏的傷痕,那樣絕望而漆黑的傷痕,讓她感覺疼痛。
他從一開始,就注定是讓她感覺疼的人。
幸好,那些小孩容易嚇唬,看她年紀大,便逃開了,到院長這裏告了她一狀。
回想完整個過程,貓膩已經走到他身邊,她一貫散漫地開口,“你是木頭嗎?打不過人家不會跑?不會跑也就算了,起碼喊兩聲總會吧。”
男生眉頭微蹙,漠然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
她因為他的不禮貌而氣憤:“喂!一句謝謝也不說就這麼走掉了嗎?那你來幹嘛的!”
她總是那麼容易就被惹怒。
男生的腳步停頓了一下,落寂的背影看上去很冷,冷得連陽光也無法溫暖,他沒有回頭,還是離開了。
他隻是想知道她有沒有事,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