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生魯莽了,還請夫人恕罪。”他拱手施禮,滿臉都是歉意。
似乎是被他的態度安撫到了,那小娘子微微抬起眼眸,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有些慌亂地避讓道“公子不必多禮,是奴家膽子太小了。”
饒是隆科多不好柔弱這一款,被他這一雙水剪雙瞳一瞭,也覺得骨頭發酥,心頭迷糊。
他暗暗掐了掐自己的掌心,誠懇地說“不知夫人要往何處去可否讓小生護送一程,權當向夫人賠罪。”
“不不必了。”那小娘子慌亂的拒絕,腳下卻一動不動,分毫沒有要避嫌遁走的意思。
到了這個時候,隆科多差不多就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測了這個女子,果然不是凡人。
於是,他再三請求護送。
小娘子百般無奈,隻得吐露了自己的尷尬處境,“實不相瞞,如今奴家已是養家之犬,早已無家可歸了。”
一句話沒說完,她已經捏著手帕低低啜泣了起來。
美人垂淚,誰人不愛
人與人之間的愛好或許天差地別,但愛美之心都是一樣的。
隆科多立刻就心疼了,“小娘子莫哭,若是有什麼難處,盡管道來,隻盼小生能為你解憂。”
接下來,他就聽到了一個十分狗血,在這個十分常見的故事。
就這小娘子說,他本是好人家的女兒,因家裏貧苦,十六歲就被賣給秀才公做妾。
那秀才公帶他到也溫柔體貼,隻是家中大婦凶悍善妒,將她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幾欲除之而後快。
小娘子隻想安穩度日,於是就對大婦百般忍讓。雖時常遭受大婦打罵,卻仍恪守本分,盡心侍奉秀才公夫婦。
“一個月前,我家老爺突發惡疾,不幸於三天前病逝。太太早就容不下我了,便借機將我趕了出來。”
說到這裏,她的眼淚流得更凶了,抽抽嗒嗒地說“家中父母早已仙逝,兄嫂也不容我。天大地大,叫奴家往何處安身呢”
如果她的眼神不那麼纏綿,肢體動作不那麼挑逗,隆科多覺得,他會非常感動的。
實際上,此時此刻他非常想撇嘴大姐,你要真對我有意思,明刀明槍的直接上啊,幹嘛非得玩這種小情趣
當然了,真正讓隆科多不屑的不是情趣。畢竟情趣這種東西,風月場裏誰不喜歡呢
但既然是來勾引他的,總得玩一些他喜歡的類型吧
連知己知彼的道理都不明白,這屆妖怪不太行呀。
但如今情況特殊,人家非要玩,他也就隻好陪著玩玩了。
畢竟,美人總是要有特權的。
隆科多大為憐惜,三言兩語便拐到了自己在附近有一處院子,並表示如果美人不介意,可以到他那院子裏借宿,並且是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小娘子欣然同意,並告訴隆科多,他娘家姓盛,閨名叫做絮兒。
隆科多當既就帶著盛絮兒去了他今天才租下的小院子裏,並且為了在美人麵前顯示自己的財力,幾乎把整個院子所有的燈都點著了。
“姑娘家家的都膽小,小生也是生恐夫人怕黑,這才自作主張多點了幾盞燈。還請夫人體諒小生的一片真心,不要怪罪小生唐突。”
“自然不會。”盛絮兒滿臉感動,“自從被父母賣入夫家,就再也沒有人會關心妾身的想法了,更不會有人在意妾身究竟怕不怕黑。”
說到最後,她已是低低啜泣出聲。
美人垂淚,隆科多立刻急得抓耳撓腮,手忙腳亂地掏出自己的帕子,欲要給美人擦去眼淚,卻又怕唐突了佳人,隻能遺憾地把那帕子放到了美人手裏。
“遇人不淑,並不是夫人的過錯。好在如今,夫人也算是脫離苦海。”
兩人又在客房門口,膩膩歪歪地說了許久的話。到最後,還是隆科多顧忌美人的身體,依依不舍地勸著美人進去休息了。
不過,他也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咱們來日方長,要說話也不必急於一時。”
這邊隆科多將整個院子弄得燈火通明,那邊的揆敘接到盯梢侍衛的彙報,立刻就知道,隆科多那邊已經有進展了。
於是,第二天一早,他便換了一番書生裝扮,假裝隆科多的同窗,到那小院子裏去拜訪了。
“原來是藍兄。藍兄快請進,我剛得了一方好墨,正想請藍兄一同鑒賞呢。”
“哦那小生可要仔細看看。”揆敘笑吟吟地還了禮,兩人相攜走入了東廂房。
他租的地方不大,就是個一進的院子。正屋自然是隆科多自己住的,東廂房被臨時當做了書房。至於小娘子盛絮兒,則是被他安置在了西廂房。
兩人進了東廂房之後,先在門窗上貼了隔音的符咒,然後才相互交流情報。
“三爺是說,那姑娘自稱名為絮兒”
“是呀,這名字有什麼特別嗎”
姑娘家家的,取名不都是花兒草兒柳兒絮兒嗎
叫做絮兒並不出奇,但那姑娘偏偏姓盛,就不得不讓揆敘聯想到盛京。
在盛京的時候,他們也遇到過一個名為絮兒的姑娘呢。
“但願是我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