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是太平年月,他們走過的這些地方,已經近兩年沒有經曆過天災了。按理說,他們的日子雖然不會太好,也不至於太差。
可是看著那些每頓隻能吃半飽,農閑時隻能喝稀粥,卻依然覺得滿足的人,那一張張膚色黝黑溝壑縱橫的臉,上麵掛著的笑容就像是最為犀利的言辭,無聲地諷刺者權貴的無知。
竹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是歲江南旱,衢州人食人。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漢人的詩書,隆科多也被佟國綱壓著讀過。
但這類的文字到了他眼裏,不過是輕飄飄的一句話,沒有什麼真實感。
等再往東走,到了平民百姓連一天兩頓稀粥都喝不上的地界,隆科多的臉上再沒有半絲笑容。
如今的他,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青年,心底還是存著幾分赤子之心的。
是再過十年,他看見這樣的場景或許會無動於衷,但是現在不行。
“幾年前咱們去盛京,那裏的百姓不也還好嗎”隆科多的聲音有些幹澀。
揆敘溫和地解釋道“盛京乃是我大清龍興之地,住在那裏的就算是平民百姓,也多是滿族旗丁。他們每月都有餉銀可領,日子自然好過。”
誰會給漢人百姓發餉銀呢
隆科多默然半晌,才有些艱難地問“四爺在幹什麼呢”
“在屋裏畫圖紙呢。”
“圖紙什麼圖紙”
“說是水渠。”
這個地方隻有一條比較大的河流,能覆蓋的耕地麵積極少。
這個時代沒有大型機械設備,灌溉土地除了依靠河流,就隻能看天吃飯。
胤禛帶著玄真道人在外麵轉了三天,回來就把自己關在房裏,說是要在此地修個水渠,灌溉更多的田地。
“說是”隆科多挑了挑眉,敏銳地察覺到了揆敘話中的異色。
“嗯。”揆敘點了點頭,露出了個心照不宣的笑容。
隆科多回想著他們這一路上遇到的各種奇人異事,再想想自從進入這個地界,胤禛就讓她們好生在這客棧裏待著,每天隻帶著玄真道人一個出門,就猜出來這回是遇到硬茬子了。
看來畫水區圖紙是假,研究怎麼解決鬼怪是真。
“揆二爺,咱們倆真就要這麼幹等著”
揆敘調侃道“怎麼,三爺還想與女妖春風一度”
要說隆科多這桃花運也真是絕了,這一路上但凡是個稍有姿色的女妖,不管原形是什麼的,都愛往他身上貼。
這小子也是葷素不忌,更難得的是,私生活這麼混亂,竟然對他的身體沒有半點影響。
對此,揆敘私下裏找玄真道人打聽過。據玄真道人所說,隆科多就是傳說中的純陽之體,天生就吸引妖邪有克製妖邪的特質。
見揆敘一點無語,玄真道人瞥了他一眼,提點道“這還不好嗎隻要有他在,那些東西就不會打四爺的主意。”
龍氣與純陽之體,吸引力對妖物來說不相上下。
隻是,胤禛身上有寶物遮掩,不是親密接觸,尋常妖邪根本就察覺不到他身上的龍氣。
如今有隆科多這個明晃晃的靶子豎在一旁,已經足夠讓妖物垂涎三尺,自然就更不會費心觀察胤禛這個身量未成的少年了。
“也是。”揆敘瞬間釋然,“那我就不提醒他了,想來隆三爺也是樂在其中。”
揆敘賣隆科多賣得毫無壓力。
玄真道人捋著胡須,意味深長地說“多些桃花運也好,總比積攢到一塊兒,遇上個桃花煞強得多。”
頭一次和隆科多見麵的時候,他就下意識地掐算了一把。這隆科多命裏夫妻緣薄,將來卻會遇到命中注定的桃花煞,並為那孽債寵妾滅妻,幹盡荒唐事。
但凡人命數,並不是一成不變不可更改的。
隆科多的命數就在逐漸發生偏移,那桃花煞逐漸化成了桃花運,隻是太多了一些。
不過對他的妻子來說,這總歸是一件好事。
反正他遇上的都是些非人的妖物,春風一度之後就拋諸腦後,並不會領回家去。
如果說一開始,被人拿此事調侃,隆科多還會臉紅一下,如今卻是半點不好意思都沒有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隨著他遭遇的女妖越來越多,他覺得自己的腦子好像越來越清明了。
年前他陪著妻子褐色理事回門的時候,他嶽父的一個小妾站在門口打簾子,暗中搔首弄姿地勾引他。
如果是從前的隆科多,肯定看不出這小妾耍的手段,隻會覺得此女天生的風情萬種,讓他一見心裏癢癢。
但是現在嘛,隆科多在這方麵可謂是見多識廣,各種白蓮綠茶作精凡所應有,無所不有。
這樣一對比,那小妾的手段可真夠簡單粗暴的,完全不夠看。
所以,他轉頭就在妻子麵前把那小妾給賣了。至於那小妾會被他嶽母怎麼收拾,那就不關他的事兒了。
畢竟,哪有女婿管到老丈人房裏的
作者有話要說曆史上的揆敘是沒有親兒子的,他的兩個兒子都是過繼他弟弟的,這裏就蝴蝶一下,把過繼的兒子弄成他親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