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陪著德妃說了一會兒話,把桌上的點心都嚐了一便之後,胤禛便從從容容地告辭了。
因為他知道,這會兒德妃心裏肯定掛念著怎麼磨康熙,讓他準許小六晚幾年入學的事。對於他在永和宮沒呆多久,就要去承乾宮的事,德妃基本顧不上了。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
他告退之後,墨香領著伺候的人重新進來,見德妃神情怔忪,以為她是因著胤禛去承乾宮心裏不痛快,就猶豫著要怎麼從中勸和。
自從德妃不再與皇貴妃針鋒相對之後,他們永和宮的奴才,也都嚐到了甜頭。
畢竟,如今掌管公務的可是皇貴妃。就算皇貴妃心胸寬廣,不和底下人計較,可也有的是人想要踩著永和宮巴結皇貴妃。
“娘娘”
墨香剛喊了一聲,德妃猝然回神,吩咐道“你找個人去內務府,領一些庫金色和老生衣的絲線來,我記得庫房還有一匹拓黃色的段子,你也找出來,本宮要親手給萬歲爺裁一件寢衣。”
雖然不知道娘娘的思維怎麼就轉到寢衣了,但把心思放在萬歲爺身上,總比時刻盯著承乾宮要強。
墨香立刻歡歡喜喜的應了,吩咐了人去拿東西,轉頭就和德妃商量,該繡什麼花樣。
再說胤禛,出了永和宮之後,便轉道去阿哥所接了八阿哥,一起回了承乾宮。
恰巧這個時候,張保也已經回來了,便向胤禛稟報,自己給太子、大阿哥和三阿哥送禮的事。
太子如今行事,是越發的滴水不漏。張保根本看不出他的心思,稟報的時候,言辭難免晦澀。
對此,胤禛隻是笑了笑,不以為意地說“太子殿下的想法若是叫你看出來,他也不用混了。”
張保心頭一驚,急忙請罪,“奴才該死,不該隨意揣測太子殿下的想法。”
胤禛態度溫和地扶他起來,語氣卻有些涼,“你也算是自小在宮裏長大的,對這紫禁城的生存法則,應該牢記在心,不要忘卻才是自保之道。”
“是。多謝主子教誨,奴才謹記在心。”
胤禛“嗯”了一聲,淡淡道“你跟著我一路也辛苦了,這兩天就先歇著,讓蘇培盛跟著我到各處去。我的規矩,你都跟他說說。”
一直低眉順眼站在一旁的蘇培盛聞言,耳朵微微一動,低垂的眼睛裏湧現出激動之色。
他蘇培盛的出頭之日,終於要來了嗎
等片刻之後,他就冷靜了下來。
不能激動,不能露了形跡,更不可露出破綻。張保那老小子可不好對付,主子又信任他,想把它擠下去得一步一步來。
在此之前,在張保麵前,他還是要繼續裝孫子。
張保也知道,這是胤禛給的警告。
胤禛終究不是土生土長的古代皇子,對於犯錯的奴才從忍不用刑。但若有人因此,便斷定他心慈手軟,並意圖仗著他的心軟放肆,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宮人犯了錯被他發現了,他一般會先給予警告,警告之後若還不知悔改,他便會直接把人退回內務府。
清宮的宮女都是上三旗包衣,個個都金貴的很,便是皇後娘娘處罰宮女,也是不許打臉的。
可太監就沒這份特殊了。
這時節窮苦人家多,為了活命賣兒賣女的也多。而宮裏才買小太監,給的銀錢比賣往別處要多得多。
許多窮苦人家,為了多得些銀錢、多換些米糧給其餘家人活命,都會選擇將兒子賣進宮裏做太監。
當然了,宮裏每年采買太監都是有定數的。
和想把孩子送進宮的人數相比,宮裏采買的數目,實在不值一提。
所以,宮裏是永遠不缺太監使喚的。被退回去的宮女還能出宮嫁人,被退回內務府的太監,基本上就沒有出路了,隻能在底層幹些粗活和雜活。
打發走張保之後,胤禛一扭頭,就看見八阿哥正站在拐角處,笑眯眯地看著他。
胤禛微微一笑,如暖陽耀世,“八弟,你來啦”
八阿哥便沐浴在這溫暖裏,一步步朝著曜日走了過來,唇邊的笑靨燦若玫瑰,“走吧四哥,別讓額娘久等了。”
兄弟二人手牽著手往前走,八阿哥低著頭,一邊和胤禛統一步伐,一邊隨口說道“四哥是不知道,你出去這幾個月,額娘每次見了我都要念叨你,我耳朵都快長繭子了。”
兩人到底差了一歲多,胤禛的個頭又竄得有些猛。八阿哥想要和他統一步伐,稍微有點困難。
還是胤禛心細,察覺到了他的動作,把自己的步子放小了,才讓他輕輕鬆鬆得償所願。
“哦,隻是額娘想我,你就不想我嗎”
現代人的感情表達方式都比較外放,胤禛是半點不覺得,自己這話有什麼好肉麻的。
恰好八阿哥也早就習慣了他的直白,絲毫不以為意,隻顧著因四哥樂意遷就自己而歡喜。
“我當然也想了,但沒額娘那麼誇張,兩王庶妃姐姐都覺得,她被額娘冷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