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說到要綁,問題又來了。
阿克敦有些尷尬地問道:“我們來的時候,帶繩索了嗎?”
頓時幾人都有些心虛,但要麵麵相覷一番,卻發現黑暗裏隻有兩個火把照著,他們也看不清楚對方的表情。
頓時,那股尷尬之情就散了許多。
黑暗果然可以掩蓋許多事情,人處於黑暗的環境裏,就像是憑空多了一層保護罩一般,臉皮都憑空厚了三分。
法保一愣,“沒帶嗎?你們為什麼不帶繩索?咱們是做強盜的,哪能不帶繩索?”
阿克頓幹笑,其餘幾人也都訕訕。
大家都是第次幹這種活,業務不大熟練嘛。
那智光和尚聞言,心中一動,暗暗猜測:這幾個人怕是第一次做這項勾當,因此才準備不足。若是老衲以好言相勸,再以權勢威逼,說不定就將此次危機化解了呢。
不過在此之前,他得先弄清楚一件事——這些人原本是幹什麼的呢?
若是哪家財主的豪奴,事情就不好辦了;但若隻是附近活不下去的貧苦百姓,還不是任他拿捏?
一時之間,智光和尚的腦瓜子轉得比陀螺都快。
但他千算萬算,卻是決計猜不到,這幾個強盜是前天那個粉雕玉琢的小公子派來的。
大多數人的心裏,都有“強龍不壓地頭蛇”的想法,所以一般情況下,他們很難猜測外地路過的客人會有這麼大的膽子。
當然了,若實在找不到苦主,外地路過的客人就是最好的替罪羊。
所以出門在外,少看熱鬧保平安。
智光和尚也陷入了慣性思維,暗暗猜測道:縣裏富戶家裏的女眷都愛來我這院裏上香,隻除了那一家,沒人知道我這觀音院的底細。
但那一家的主人生性謹慎,若無十足的把握,是絕對不會與老衲為敵的。
因而,這些人十有八-九就是附近的混混,或者是家裏實在揭不開鍋的百姓鋌而走險。
緊接著他又想到了方才那隔空一箭,順著這一劍聯想到了附近村裏的獵戶,就更有理由把富戶的豪奴排除掉了。
大清入關之後,對於兵器的管控十分嚴格,富戶的豪奴縱然有會使槍棒的,萬裏長征會使弓箭的鳳毛麟角。
至少在智光和尚的印象裏,整個襄樊縣也沒哪戶人家的奴仆會使弓箭。
隻要不是大戶人家的豪奴,智光和尚就不怕了。
自古窮不與富鬥,他可不相信那些窮酸真敢得罪死了他。
心裏有了計較之後,他就決定懷柔。
“幾位施主,老衲知道你們本性不壞,之所以為會行差踏錯,全因生活所迫。”
聽聽,多麼的善解人意呀!
可真像個高僧說出來的話。
若法保他們真的隻是附近的普通百姓假扮,此時怕是已經心思動搖了。
這和尚能在當地橫行多年卻不被人拆穿,果然是有幾分本事的。
智光和尚又道:“我這寺廟雖然窮困,但昨日收的香油錢還剩了幾兩。幾位施主若不嫌棄,就自己到功德箱裏去拿吧。諸位放心,老衲保證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的。”
不知道別人怎樣,反正法保是被他這頓操作給弄愣了。
——人家都這樣說了,他們打劫的事業還怎麼進行下去嘛?
好在這個時候,額爾登終於反應了過來,從後腰拉出一捆繩子說:“我帶了繩索,現在先把他們綁起來嗎?”
法保:“……綁,當然要綁了。全都綁起來,一個都別剩!”
——娘的,老子真是跟著四爺混久了,差點忘了老子本就是個紈絝。紈絝哪有和人講理的?
阿克斯趕緊上前,和額爾登一起,先把法保腳底下的智光老和尚捆了起來,然後又把被鋼刀嚇得不敢動彈的其餘和尚一一捆了個結實。
由於隻有一條繩索,這群和尚被他們穿成了一串兒。
“一,二,三,四,五……怎麼才八個人,其餘人呢?”紮和把刀架到一個和尚脖子上,稍微用了點力之後,才惡聲惡氣地問。
那和尚隻覺得脖子上一涼,緊接著就是一痛。
他立刻尖叫了起來,“啊,我的脖子!饒命,饒命……”
“閉嘴!”紮和冷聲嗬斥,“再敢亂喊亂叫,老爺把你腦袋削下來!”
尖叫求饒聲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