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縣令終於忍不住怒氣,喝令左右衙役:“是誰家小兒作亂,快拿了他家大人,本官要治他個教子不嚴之罪!”
“嘿,你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殺才,你要治誰的罪?”法保舉著桃木劍正要上前,卻被揆敘一把按住了手臂,笑眯眯地勸道:“法保兄,稍安勿躁。”
“你攔我幹嘛?沒看到那殺才竟敢冒犯四爺嗎?你非但不教訓他,還攔著我,究竟誰才是你的主子?”
借機排喧了他一頓之後,法保扭頭就找胤禛告狀,“四爺您看,我就說這小子心裏藏奸,他果然有自己的小算盤。”
揆敘滿臉無奈地看著他,一副“我不跟你計較”的模樣。
那仿佛看傻子的眼神讓正自得意的法保瞬間炸毛。
他一把推開揆敘,怒道:“閃開,你自己怕事,你家五爺我可不怕!”
兩人爭執之間,四個衙役已經圍了過來。
衙役們個個手持水火棍,嘴裏呼喝著就要把馱著胤禛的阿克敦給拿了。
眼見自己就要大牢一日遊了,胤禛急忙嗬斥道:“法保,別鬧了,這事就交給揆敘處理。”
不是他不想交給法保處理,實在是法保看起來就不靠譜。
頂著法保充滿羨慕妒忌恨的怒視眼神,揆敘衝他微微一笑,在他發作之前迅速轉身,對幾個衙役拱了拱手,朗聲道:“我這裏有有樣東西要給你們老爺看看,還望幾位行個方便。
他衣著光鮮,氣度斐然,幾個衙役雖然沒什麼見識,也覺得他不像是普通人,自然不敢阻攔他。
幾人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小心翼翼地說:“不知這位爺有什麼東西要給老爺,還是由我們我等代呈吧。”
這些衙役剛見過的縣令的威風,他們兩個同僚才挨了板子,哪敢有半點怠慢?
至於讓這來曆不明的人接近老爺,他們就更不敢了。
“那是自然。”揆敘也沒為難他們,微微一笑從袖中掏出一個一張黃皮信封,溫文爾雅地說,“還請差爺代呈。”
坐在上手的縣令隻看揆敘這做派,就知道今日怕是遇到硬茬子了。
他不由心裏懊悔,覺得自己不該太過急躁。
這樣想著,急忙調整了自己的神色,待那衙役將信封呈上來,他拆開一看,見裏麵也沒有別的,就隻有一張名帖。
但也就是這張名帖,嚇得他一下子就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隻因這名帖不是不是別人,而是納蘭明珠的。
但凡是為官的,不管是朝裏的還是地方上的,納蘭明珠的大名,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縣令麵色一變,急忙起身走了下來,戰戰兢兢地對揆敘作揖行禮,“下官有眼不識泰山,還請公子贖罪。還請公子到後堂說話。”
有皇子在這裏,揆敘可不敢托大,更不敢自作主張,回身請示胤禛,“四爺您看……”
這一聲“四爺”,讓縣令又嚇了一跳。
試問,能讓納蘭明珠的兒子恭恭敬敬喊一聲“四爺”的,滿京城又有幾個?
這位小爺的身份,至少也得是哪個親王家的兒子吧。還得是有實權的親王家裏的愛子。
隻片刻之間,那縣令已經在腦子裏把康親王、莊親王、簡親王、裕親王等幾位實權王爺家的子在腦子裏過了一遍。
然後他就發現,這幾家裏的阿哥,沒有哪一個排行和年齡都對得上的。
縣令心裏激動了起來,忍不住往更大膽的方向去猜:難不成……這是天家的四阿哥到了?
想到這裏想到這中,縣令深深吸了一口氣,快步走到胤禛身邊,陪笑道:“四爺,奴才王崇光,滿姓完顏氏,給四爺請安。”
“你也是旗人?”胤禛有些詫異。
蓋因如今的八旗子弟雖然還沒還不至像後來那般糜爛又不事生產,但卻多是走的在六部做筆帖式的路子。日後不管是做京官也好,到軍營裏做武官也好,總之少不了他們都前程。
便是有被家裏安排做縣令的,去的也都是江南、廣州等膏腴之地,往湖北這邊的……
胤禛的神情不禁有些微妙了,看王崇光的眼神很有些怪異。
王崇光和他眼神一對,就大約猜出他心裏在想些什麼了。
無非就是他一個八旗子弟,怎麼會來到這中窮鄉僻壤裏做縣令?
猜出他的想法之後,王崇明不禁苦笑:難道他不想做一個在膏腴之地撈錢,混吃等死的紈絝嗎?
他也想啊,他實在是太想了。這可惜,上天不給他機會呀!
王崇光苦笑道:“奴才隻是旁支,家裏早沒什麼人脈了。能謀得這一個縣令之位,還是恬著臉到主家去求來的。奴才也不敢有別的想頭,隻求能安穩做官,等考評的時候能得個中上便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