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三娘,醒醒,別睡了。”

封三娘實在是疲累極了,身子自我修複式昏迷了過去。

睡夢之中,她迷迷糊糊地覺得有一股菁純的靈氣被人度入了自己體內,整個身體猛然就輕鬆了許多。

還沒等她舒服地伸個懶腰,就有不長眼的來回搖晃她,試圖把她叫醒了。

“誰呀?擾人清夢!”她不爽地嘟囔了一句,睜眼一看,立刻大驚失色,臉上的不耐煩和不情願也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變成了諂媚。

“嘿嘿,表叔,您來了?”

站在她床前的那人一身黃衫負手而立,英俊硬朗的臉上似笑非笑的,看她的眼神十分微妙。

“不是你念咒讓我來的嗎?”

這位不是別人,正是封三娘念咒召喚來的馬介甫。

封三娘慘呼了一聲,往前一撲,試圖抱住馬介甫的大腿,“表叔呀,您可要……哎喲!”

馬介甫適時往旁邊一讓,封三娘撲了個空。如今她被困在一個凡人的身軀裏,遠沒有屬於犬科動物的狐狸肢體靈活,一個收不住腳,來了個仙女下凡臉先著地式。

“哎喲!”封三娘頗為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捂著磕得酸痛的鼻子控訴道,“表叔,過分了啊。您接我一下會怎麼樣?”

“可別。”馬介甫淡淡地彈了彈袖口,“我怕你爹把你賴給我。”

他們狐狸雖然一直致力於學習人類的禮儀,有些事情卻不像人類這麼講究。

比如,輩分。

馬介甫是如今狐族最有出息的狐仙,不知道有多少狐狸家族想把家裏的女兒嫁給他呢。

當然了,想嫁女兒的還算正常。有的見他始終不近女色,暗自揣測他是不是有什麼特殊愛好,竟然還想把兒子介紹給他。

真是夠了!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馬介甫幹脆就萬分潔身自好起來。

本以為封三娘被自己堵了一回,會和其他狐狸一樣訕訕而退,氣勢先矮個半截。

哪知道,封三娘對他的自戀嗤之以鼻,不屑地看著他的臉,鄙視道:“就你長這樣,別說讓我去倒貼你了,就算你要拿全部身家來聘我,我也看不上!”

你有娘娘好看嗎?你有娘娘溫柔嗎?你有娘娘懂的道理多嗎?

這從來沒有過的待遇,讓馬介甫一愣,終於正眼看了封三娘一眼。

以他的閱曆,自然能看得出,封三娘的話都是發自內心的,她是真的不稀罕自己,原因就是自己不夠好看,至少沒有達到她心目中好看的標準。

“好丫頭!”馬介甫笑著彈了彈手指,一道靈氣從他指點飛出,落到了封三娘身上,封三娘立刻就感覺全身都不痛了。

“說吧,這麼急著召喚我過來,到底有什麼事?”馬介甫自己找了張椅子坐下,自己倒了一碗涼茶。

畢竟自己剛得罪了封三娘,還是不指望這丫頭有眼色來招呼自己了。

封三娘的確是沒心思招呼他,她生無可戀地反問:“您就沒看出來我現在有什麼問題嗎?”

馬介甫又喝了一口涼茶,瞥了她一眼,“唔,你這副軀殼挺不錯的,還是自願讓出來的,難得呀難得。”

封三娘怒了,暴躁地說:“她倒是自願,但我不自願呀!”

哪有這樣強買強賣的嘛?

想到自己好心救人,卻被人恩將仇報,還無緣無故就被那李氏連蔑視帶鄙夷地數落了一頓。

她容易嘛她?

想著想著,封三娘都快哭了。

馬介甫好笑道:“行了,行了,不逗你了。”

然後,他神色一正,問道:“你當初隻想著要機緣,就沒想過機緣往往伴隨著劫數嗎?”

這世上哪有隻拿好處,不付代價的事呢?

封三娘也算是頗有慧根的,被馬介甫點了一句,便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正當馬介甫準備點了點頭誇她一句“孺子可教”時,就聽封三娘語出驚人,“王姑娘一心尋死,我是不是該讓她的軀殼死個徹底?”

他是真慶幸自己這會兒沒喝水,不然一口噴出來了,也太破壞自己高深莫測的大仙形象了。

“蠢材,蠢材!”馬介甫搖頭斥道,“她要是想讓自己的軀殼死幹淨,哪裏還用你來附身?”

封三娘捂著臉哀嚎了一聲,絕望地說出了那個她最不願意想的答案,“這麼說,我就隻有代替她了結塵緣,還清塵世因果這一途了嗎?”

好麻煩的說。

再說了,她還沒有還清娘娘的封正之恩呢,一點都不想離開娘娘。

“表叔,表叔。”封三娘悄咪咪拽住了他的衣袖,蹲在他身側,仰著頭哀哀地撒嬌,“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我的封正之恩還沒有還完呢,這可是最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