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哥哥。”他小心翼翼地抓住了太子的衣袖,眼巴巴地看著他。
太子心裏也慌,可悲胤祉這麼看著,他突然就不慌了,拍著胸脯對胤祉說:“你放心,是我推的他,如果汗阿瑪要罰,就罰我好了。”
淩嬤嬤本來見太子占了上風,沒準備上前呢,隻是拿眼神壓著大阿哥的貼身太監萬年,不叫他上前扶大阿哥。
但萬年年紀雖然小,性子卻也倔,心裏認定了大阿哥一個主子,對淩嬤嬤的眼神威脅視而不見,小跑上前,把大阿哥扶了起來。
其實這件事本來也不大,隻不過是大阿哥熊孩子本質發作,手上沒輕沒重而已。
但現在的情況是大阿哥哭了,會哭的孩子有糖吃。不知強的汗阿瑪看見了,不管更疼誰,更偏向誰,心裏上肯定是傾向於太子仗著身份欺負哥哥的。
太子之所以推大阿哥,都是為了自己,胤禛怎麼可能袖手旁觀?
於是,他也“哇哇”打哭了起來,偏殿裏瞬間就響起了哭聲二重奏。
胤祉的淚珠本來就是勉強壓在眼眶裏,見大哥和四弟都哭了,他也跟著哭。
麵對哭的一個比一個可憐的哥哥和弟弟,小太子傻眼了片刻,自己心裏也委屈了起來,
於是,等康熙和幾位嬪妃接到消息進來的時候,迎接他們的,就是四個小哭包。
“這是怎麼回事?”
麵對自己的親骨肉,還是一群平均年齡不到五歲的小蘿卜頭們,便是自認雄才大略的康熙帝,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但小蘿卜頭們各自的額娘卻已經急了,佟貴妃走向了胤禛,惠嬪走向了胤褆,榮嬪走向了胤祉,各自抱著各自的兒子哄。
德嬪上前走了兩三步,又突然想起了什麼,咬著嘴唇退了回去。
片刻後,就隻剩下早早沒了額娘的小太子,孤零零地站在那裏,小小的身影顯得尤為可憐。
太子覺得更委屈了,但這回他卻沒有再哭出聲,而是倔強地繃住嘴,隻是眼淚卻不受控製,“吧嗒吧嗒”直往下掉。
康熙立馬就心疼了,蹲下身柔聲道:“保成,快到汗阿瑪這裏來。”
太子盯著康熙看了片刻,飛一般地撲到自己的阿瑪懷裏,委屈地問出了已經憋了好久的問題,“汗阿瑪,大哥和弟弟們都有額娘,為什麼保成沒有額娘?”
康熙鼻子一酸,一邊輕輕撫著兒子的背,一邊柔聲哄道:“保成當然有額娘了,保成的額娘是一個又溫柔又美麗的女子,她可疼保成了。”
他想起了拚死為自己生下嫡子的發妻,她死的時候下身被鮮血飄了起來,臉色卻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皇上。”她無力地握住他的手,臉上的神情又是欣慰又是不舍,“臣妾沒有辜負皇上的期望。隻是,臣妾往後……卻再也不能陪著皇上了。”
說完,她勉力抬頭,看了一眼尚在繈褓中的兒子,就撒手人寰了。
嫡子的到來,一下子就緩解了他因三番戰事不順帶來的壓力。
夜深人靜時,他時長抱著自己的嫡子,抱著這個發妻用命換來的孩子,說著一些不能對別人說的話。
分明是父子二人相依為命,卻隻有他一人緬懷。
此時抱著因思念額娘而哭泣的嫡子,康熙感覺到了一種久違的同命相連。
這件事最後自然是不了了之。
不管是佟貴妃還是惠嬪,都不是小肚雞腸的人,不會因孩子之間的打鬧而記恨。
榮嬪雖然對大阿哥每一次都拿三阿哥作伐子頗有微詞,但三阿哥也沒有真的吃虧,她也就是在心裏吐槽抱怨一番。
在場的誰都沒有想到,把這件事在心裏記恨的最深的,反而是此時像個局外人一樣的德嬪。
德嬪隱在人群裏,深深地看了一眼欺負自己兒子的大阿哥,還有不替兒子還以眼色的佟貴妃,手心的帕子被她揉得變了形。
——佟貴妃也就罷了,到底不是親額娘,哪裏能真的疼愛四阿哥呢?惠嬪又憑什麼呢?
惠嬪不過是納喇氏旁支的旁支,不過是仗著有個好姓氏,攀上了嫡支的納蘭明珠,竟然就處處拿喬,在她麵前充大。
她覺得大阿哥之所以欺負四阿哥,都是因為惠嬪私底下表現出了對她的看不起,所以大阿哥才有樣學樣的。
如果惠嬪知道了她的想法,肯定是要冤死了。
實際上,當年繼後還在的時候,明主的夫人覺羅氏進宮請安時,竟然還進了她的鍾粹宮,把惠嬪也嚇了一跳。
惠嬪也不傻,仔細想了想就明白了,無非就是明珠在朝堂上受了索額圖的挫,覺得索額圖之所以囂張都是靠著太子,所以才把主意打到了她兒子身上。
若非如此,眼高於頂的覺羅氏夫人,又怎麼會看得上自己這個旁支出來的?
對此,惠嬪是敬謝不敏,奈何覺羅氏夫人十分執著,她也隻能聽之任之了。
罷了,日後教好大阿哥就是了。
皇上疼愛太子,和太子作對,不是什麼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