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三十六 厲姞自刎(2 / 2)

“那麼你呢?母親呢?也讚同父侯的荒誕主意?”厲姞心底升騰起一絲涼意。

“我們讚同又如何?不讚同又如何?”公子鯧憤怒抬頭:“自從大青澤擊敗虢仲將軍的王師,夷族一脈便把持了整個鄂國。後宮是那個女人說了算,母親幾無立身之地;嗣君位已是世子鰱的,公子鯤一歸國便被幽禁;更別說朝堂之上,那是淮慶的天下,他一人身兼夷領與鄂相之職,權勢幾與父侯相當。我母子勢單力孤,人微言輕,便如跳蚤一般,隨時會被碾死……”

想起數月來與母親的艱難處境,公子鯧不由委屈落淚。厲姞沒有去安慰弟弟,隻是目光空洞地望著車頂,末了,長噓一聲:“如此,天地間便沒有我的容身之處了。也罷,馭手!”

“公主有何吩咐?”

“轉向公宮,我要與母親拜別,再送我入淮府吧!”

馭手未應聲,公子鯧言道:“便如阿姊所言!”

“諾——”馭手應答一聲,馬隊掉轉方向,轉向鄂宮而去。

鄂宮宮門洞開,但守宮衛士卻被輜車攔下:“君上有令,公主不得入宮,還望王子莫要為難在下。”

公子鯧還待再辯,厲姞卻擺擺手:“鯧弟莫要再辯,入內通傳並請母妃宮門相見,至於父侯,來不來無所謂了。”

“也隻好如此了。”公子鯧正要入內,厲姞止住了他:“鯧弟莫不是糊塗了,怎能帶劍入宮麵君呢?”

“嗨!若非阿姊提醒,險些忘記了。”公子鯧解下佩劍正要呼喚跟隨小廝,厲姞接過佩劍,神色淡淡:“並與阿姊便是了,鯧弟速去速回。”

眼見公子鯧的身影在宮門內消逝不見,厲姞忽然目光決毅,奮然登上宮門前的栓馬樁,衝著人來人往的外街市高聲一呼:“吾乃鄂君庶長女,被周天子休棄之次妃是也。有一言說與父老鄉親,請諸位聽吾一言!”

無論何朝代,人類好打聽的天性都是改不了的。一聽此話,人群迅速集中,裏三層外三層地將厲姞站著的栓馬樁轉了個水泄不通。侍衛見勢不妙,想製止也來不及了。

“吾因何被休,非天子無情,乃是君父無義,不守君臣之道,先敗王師,後竟欲行刺。天子如何能留我於王宮?他本可將我賜死,然周王本仁,隻是賜吾休書,許吾自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幹’。然吾父竟然聽信夷夫人讒言鼓動,意欲強逼我改嫁於國舅淮慶。

天子存仁,然生父無情,奈何?我今日以死明誌,血濺三尺,但有來生,再不生於君侯之家!”

人群還沒反應過來,隻聽得“嚓啷”一聲金屬摩擦聲,接著一股黏腥的溫熱液體已濺到了裏圈人眾的衣裳之上……

“哎呀,公主自刎了——”有人高喊起來,人群四散驚逃。

宮門侍衛急急上前,隻見厲姞渾身滲血,尤其是脖頸,幾乎被割斷了,腥紅的血流不僅染紅了她的衣襟,連身下的栓馬樁都被浸得鮮紅。

正不知所措間,一個中年女子尖叫著從宮門內衝出,身後跟著公子鯧。那正是公子鯧與厲姞的生母周氏,她剛出宮門,一眼望去,便被眼前的景象驚悸得癱軟過去。

“女兒呀——,你這是何苦哇?”周氏連滾帶爬地湊近拴馬樁,一把抱住厲姞放聲大哭。

“母親——”厲姞勉力掙開雙眼,脖間的傷口尚在鼓著血泡,費力地吐字道:“大王……不殺我,父親卻逼我……你和鯧弟……要好好的……”

話音落完,苦命的女子終於咽下了最後一口氣。宮牆內外,人人皆能聽見周氏母子二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一聲高過一聲。

“我可憐的女兒呀,你父沒把你當人哪……”

突然,周氏忽然止住哭聲,撫摸著女兒漸漸僵硬冰冷的身軀,轉臉麵對著兒子:“鯧兒,你都看到了,你姐姐是因何而死的?”m.X520xs.Com

“阿姊不願改嫁,以死明誌。”

“是何人逼她嫁與淮慶?”

鄂鯧咬牙,一字一頓:“是那個女人使得壞。”

周氏保養頗佳的臉龐上凜然透出一股從心底散發出的寒意:“鯧兒,逼死你姐,接下來便是你我母子。我畢竟出身於周室,那個夷婦不將你我鏟除是決不罷休的。接下來,不是她死便是我亡,我兒可要謹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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