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七十三 不慈之父(2 / 2)

“銅綠山之戰,在所難免。然不可去早了,世子與公子駿皆是舉國公認的良將,有勇有謀,又占據著地利,定能抵擋得隨軍的攻勢。待隨軍攻勢遇挫,士卒疲憊之時,君上再一舉將其圍而滅之,一戰定功,自此銅綠山歸屬再無爭議。豈不是一勞永逸?”

這最後兩句話深深打動了鄂馭方,如何讓天子與全天下承認銅綠山歸屬於鄂國,這是比打仗還難的事。淮慶之語令他茅塞頓開,隻要一戰打服了隨國,自此便不再有銅綠山之爭,這正是他十數年宿興夜寐,孜孜以求的事情!

“如此,便依你之計行事吧。”他輕輕地下了決斷。

“諾!臣告退。”淮慶壓抑住心頭的狂喜,盡量用最平靜的語調施禮而出。

淮慶剛剛閃出大殿,大屏後悄無聲息地走出一個三十歲上下的宮女,默默地挨到君案邊斟茶。鄂馭方隻覺心頭煩亂,很想找人說說話,可這宮女緊抿著嘴唇,怎麼都不肯和他有一瞬的目光交集。

“叔妘,你今天這是怎麼了?看都不看寡人一眼,平時你可不是這樣的。”鄂馭方頗有些幽怨。

“君上乃心懷遠誌之人,兒女尚且不看在眼裏,何況我等奴婢?”叔妘話語冰冷,依舊目不斜視。

鄂馭方頓時明白了:“你是聽了方才寡人與淮慶的對話了吧?在你心裏,難道寡人就是這樣一個無情無義的不慈之父?”

“奴婢不敢。”

“是不敢說,但心裏就是這麼想的,對吧?”鄂馭方話音微微上挑,已有些慍意了:“你有意見就直說,寡人最厭惡有話藏著掖著,這不是你的性格。”

“既如此,那奴婢就放肆了。”叔妘放下茶壺,直視著鄂馭方的眼睛:“之前公主出嫁,君上明明知道天子因番己王後之事,對我鄂氏之女心有芥蒂,公主嫁入王宮,定然不會幸福。可為了順利滅番國,君上還是哄著公主去了。這也就罷了,畢竟公主能嫁入王宮,在國人眼裏是天大的榮耀。可世子呢?他可是鄂國的嗣君,還有大將軍,可是君上一母同胞的嫡親弟弟,在君上的眼裏,隻為了讓銅綠山之戰好打一些,就可以輕輕犧牲掉他們的性命嗎?”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鄂馭方憤然拍案:“寡人定會出兵的,隻是稍緩時日,以做萬全準備而已。”

“不必再說了。君上方才已講得十分清楚,奴婢耳未聾,心也未聾。”

叔妘鄭重跪起,抻開長袖,給鄂馭方行了三拜之禮。鄂馭方愣了:“叔妘,你這是做什麼?難道------你要離開寡人了嗎?”

“君上行事,奴婢實在不敢苟同。請君上看在奴婢曾遠赴鎬京九死一生的份上,放奴婢出宮還鄉,老死於野吧!”

“你------”鄂馭方被頂得胸脯急劇起伏,末了,隻頹然支於案幾上,淡淡一揮手:“罷罷罷,你既然去意已決,那就走吧!”

“謝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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