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姬胡一聲令下,姬多友旋踵回聲拜問:“大王還有何吩咐?”
隻聽得少年一聲歎息:“子良,為何執意如此?需知衛和他一力舉薦庇護著你,你們------自孤做太子時便一直是好友,更是血肉兄弟,為何非要鬧得如此決裂難堪呢?”
“大王,還記得先王後之死麼?”
多友這突兀一問,姬胡陡然變色:“母後之死,時刻銘記於心頭,須虞不敢忘懷。”
“那麼,”多麼抬眼問道:“若是鄂姞娘娘臨終時乞求大王替先王後原諒她當年之作為,大王會如她所願嗎?”
“你------”姬胡被堵了口,指著他不知該回什麼話好。
“臣告退。”
望著他一個人遠去的蕭索背影,盡顯落寞,姬胡喃喃自語道:“莫非是孤與衛和太強求於他了?”
“大王,非也。”不知何時榮夷已站在了身邊。
姬胡轉頭:“哦?先生有何高見?”
“侍王之臣,忠君為上。真正的純臣,需以君主之命為至尊,而不能事事都依著自己的本心愛憎,肆意妄為。姬多友將軍能征慣戰,勇決天下,可偏偏性格過於桀驁不馴。他行事作為從不以大王為念,隻以自己的喜好來取舍,與獫狁王子之交,對鄂姞之憐惜,再加上此次歸衛,無不顯露無遺。大王,將成周軍權交於此人,怕是將來會有大的隱患啊!”
“純臣,純臣------”姬胡忽然想起當年召伯虎教導他如何做一個東宮太子的良言,不自覺地脫口而出:“隻需一意效忠與盡孝即可,不問有無回報,不求大王同樣信重。此謂‘純臣’。”
榮夷一驚,抬眼望了望他,躬身應道:“大王所言極是,做到如此,才為純臣。可子良將軍明顯不是啊!”
姬胡無力的彈了彈指:“你先去吧,容孤思量一番。”
“諾!”
寒冷的冬日,濮陽城外人跡廖落,從群山銀線般抽出的官道一進入大河河穀便被埋進了茫茫輕霾,清晨的太陽也變得紅蒙混沌起來。一陣清脆激烈的馬蹄聲如急雨而來,倏忽從官道掠進了河穀山口。
胯下駿馬已奔馳許久,見到河穀大水發出一聲長嘶,姬多友無奈長歎一聲,隻得放開韁繩,放馬飲水吃草。回望遠處若隱若現的衛國城邑,心中卻是苦悲不已。衛國,生養他之地,此次一去,怕是真的再也不能歸來了。此番深深得罪了衛侯和,自此後不但永遠無法回歸衛國公室,隻怕也難容於周了。
想到此處,一股憤懣之意溢滿胸腔,他仰天長呼:“天也——天地之大,竟無我姬多友容身之地麼?”
“咯咯咯——,天地之大,自有你容身之處,就看隗子良你肯不肯去了?”話音剛落,一陣如銀鈴般清脆的笑聲在高處突兀蕩開,茫茫霜霧中恍若天外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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