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夷微微一笑:“大王,咱們不是要前往成周八師檢校嗎?屆時大王便明白了。”
“先生算無遺策,孤相信先生。”姬胡現在對於榮夷的預料與籌謀,再無半點懷疑之意。
臨淄齊宮大殿,大朝之日,呂不山坐堂聽政,壞消息接踵而來。
“君上,商丘探子來報,繼先胡侯庶子被上卿公子何收留於孔地之後,公子伋亦逃奔商丘宋宮,蒙宋夫人薑氏庇護,還賞賜了封邑仆從。似要長居宋地,棄故國而去。”
“君上,紀侯聽從周王室之勸,已將當年宋公所割讓的郜與防二城歸還於宋,現紀宋兩國盟好,立誓永不交侵。”
“君上,魯侯不聽勸諫,執意要嫁女,現今送嫁隊伍由世子壓陣,現已出發前往紀城。”
“君上------”
“夠了!”
齊侯呂不山一聲怒吼,蒼白的臉上一片鐵青之色,勃然拍案怒喝:“全都是忘恩負義之輩!公子伋全然忘卻乃父之冤,為一鞭之仇而拋卻祖宗故國,當年就該把他開除出呂氏宗廟。還有那個子鮒祀,見利忘義之輩,為了區區兩城而失信與天下,還想成什麼大事?我呸!”
朝臣們甚少見過呂不山如此怒火,一時噤若寒蟬,大殿內一片寂然。喘息一陣,呂不山忽覺有些暈眩,撐住案頭沉聲問道:“眾卿家,為何旬日之間,宋國突然翻臉?究竟是何緣故?有誰知曉?”
上卿高須彌轉班出列:“稟君上,臣聽聞天子新拜的侍講名喚榮夷的,正是此事出使紀城促成紀宋兩國和解之人。聽聞此人足智多謀,算無遺策,曾經身為宋公與衛釐太夫人的謀臣,屢出奇計,實是當世不二出的謀臣。有他出馬,我齊國伐紀再難有襄助之力。”
“那又如何?”呂不山額頭冷汗涔涔直流:“寡人勵精圖治,宵衣旰食,隻為複仇雪恥。如今我齊國國力大盛,區區紀國,伐之何難?何須助力?什麼榮夷,他可曾算到這一點?大戰當前,爾等休得再有此泯滅軍心之言,再敢絮叨,下獄治罪!”
“諾!”朝臣們異口應聲,悄無聲息地走了。呂不山無力地癱倒在案後,神色頹然,近一年來,他常感渾身無力酸軟。他已是近五十的人了,在這個時代已算是老人了,之所以急著伐紀,也是想趁著自己有餘力之機,把該辦的事辦了。如若不然,便隻有留與後來者了。
所以,此次伐紀勢在必行,成敗在此一舉。呂不山仰天長歎一句:“天也,你若不絕我,便玉成此事吧!”
秋霜落下之時,衛侯和親自前往洛邑行宮,言說成周八師已操演完畢,懇請天子蒞臨親觀。姬多友雖然是負責實際軍事事務的將軍,但因為職爵不夠,所以由衛侯和遙領成周八師統帥之職,多友為副。可衛和年少活潑,不耐老呆在朝歌城裏做個無權的擺設君侯,反而喜歡呆在成周八師舞槍弄棒,學習排兵布陣。
兩位發小雖說經年初見,可畢竟要務在身,姬胡簡單收拾了一下,便帶領著祁仲,重黎與榮夷跟隨衛和一同前往洛邑城郊的成周大營。
馬隊風馳電掣般飛上了成周大營外的山塬之上,隱隱可聞遍野殺聲。及至馬隊飛上前方一座山頭,遙見陵穀起伏的原野上煙塵大作,一片片紅旗與白旗時進時退。
祁仲有些驚異:“白旗!這不是殷商之旗色麼?”
旁邊衛和朗聲笑道:“此練兵新法也!分兵契合,白紅兩方對抗競技,比單方操練更有實戰成效!”
姬胡點點頭:“當年先武王統率紅色大軍與殷商的白色大軍血戰朝歌郊野,雪白血紅茫茫交織,殷商國人說是甘棠遍野如火如荼。此一說,”他點點衛和:“定是你的鬼點子!”
衛和不置可否地笑了。姬胡一揚鞭,高聲道:“走!看看戰場操演。”旋即一馬當先衝下山頭。
馬隊片刻之間轟隆隆卷到戰場邊緣,要穿過穀口奔向中央雲車。正在此時,兩支馬隊從兩邊樹林剽悍飛出,宛如紅色閃電般間不容發地卡住了穀口。
“來騎止步!”一聲高喝迎麵飛來。
姬胡君臣騎術各有差異,陡遇攔截驟然勒馬,除了後隊護衛騎士整齊勒定,君臣前隊的馬匹聲聲嘶鳴,噅噅噴鼻,各自亂紛紛地打著圈兒才停了下來。
。您提供大神湛兮若存的西周長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