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三 胡笳(2 / 2)

“就在你跟著召公來我幽禁之處的時候,我已親手將疫方交托於你。”

“你是說那個胡笳?”

“是的,”屠格答曰:“這胡笳是父王在漆之戰前交給我的,當時他說過,銅弩重寶利器,卻隻會殺戮;而胡笳不值一錢,卻足可以救人性命。父王說過,別看這小小玩意,卻比當初的‘犯來者’還要珍貴幾分哪------”

“這------”姬多友慌了神,心道若是自己早就拿了這珍貴的疫方在手上,這麼久都渾身無覺,白白看著許多性命死於宮中,這可真是造大孽了!他趕緊下馬將渾身摸了個遍,竟沒找到那個胡笳。

“怎麼?那胡笳大哥沒帶在身邊嗎?”屠格語中帶有幾分失望之意,頗覺自己如此珍貴的贈物對方竟渾不放在心上。

“哎呀!”多友猛地一拍腦門,大呼道:“原是放在區廬我自己的榻下床褥內了,這幾日都沒去理會它!這下可怎麼好?”他抬眼嗔怪地瞪了屠格一眼:“這麼重要的事你為何現在才說?”

屠格瞟了一眼身後的射雕者,麵露為難之色:“當日召國公在場,小弟亦有諸般為難之處,還望大哥海涵------”

話未明說,姬多友何等聰敏,早已領會到了屠格的言外之意。他身為敵國人質,手握如此重要的籌碼,怎可輕示於人?能將這胡笳交付自己之手,已是無上的信任了,自己又怎能如此苛求呢?m.X520xs.Com

想到此處,多友頓覺內疚不已,連連抱拳謝道:“友得兄弟如此信重,已是受寵若驚,遑論其他?兄弟慢行,他日相逢,愚兄定會報答此番贈方之深恩!”

“大哥保重!”一行人勒轉馬頭欲行時,屠格忽然轉頭,目光閃爍,腳步遲疑。

多友知他還有話未說完,上前問道:“兄弟還有何言吩咐?”

屠格一拱手道:“此去經年,不知何時再有相遇之期。愚弟有一言相囑!”

“你我兄弟,但講無妨!”

“兄長為人曠放,不拘小節,不知折節侍人為何物。如今,又於鼠蠱一事牽涉過深,倘有一日不容於這大周廟堂,隻要有我屠格在,獫狁王庭的大門永遠為大哥敞開著!”

擲地有聲,雖然多友覺得此言有些多餘,但仍然不免感動莫名,動容道:“友記下了,兄弟保重!”

話音落處,屠格已被一名射雕者扶上了一輛戎輅,為首的蒙麵者馬鞭一指,大聲說道:“走吧!”上百名騎士揚鞭而起,頭也不回地去了。

多友望著那一溜滾滾而去的煙塵,心中十分不舍,眼圈竟止不住地紅了。可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他得盡快趕回鎬京,拿到那個胡笳,晚了就來不及了。

“來人!”他命令王車馭手:“將馬套解下,勻一匹駕馬給我以作備用!”

召公府內書房,一位十七八歲的少年正在向召伯虎彙報些什麼。門外的仆役都被清退到三丈外,內書房的門外,還有密叔親自值守。仆役們訓練有素,明白此種情形,定是相爺有機密要事,都不敢大聲喘氣。

室內密閉,但有冰盆散出的絲絲冷氣,並不覺得如何悶熱。少年眉目英朗,舉手投足間透出一份利落與灑脫。

“伯顏,都調查清楚了麼?”

“稟相爺,都已查清。鄂侯馭方入京時並未投宿驛館,而是居於城中一高檔商社,名曰‘來鳳居’。店主綽號商子,實名猗恭,從中原成周地方而來,在此經營商社已有三年。他在鎬京除了‘來鳳居’,還有一家酒肆,設有鳳鳴台,常有遊學士子於台上公開論辯,十分知名。”

“鳳鳴台?”召伯虎在腦中搜索著這個名字,忽地一轉身,一個膚色黝黑的頎長身影映入腦海——榮夷?這難道是巧合?

伯顏見他神情有異,輕喚了一聲:“相爺?目下該怎麼辦?要不要把這個猗恭押過來審問?”

“審問?”召伯虎苦笑一聲:“人家一個守法商賈,什麼都沒做,又沒觸犯《周禮》,憑什麼抓他?派人盯緊他,看看有沒有什麼可疑之人出入商社與那家酒肆。去吧!”

伯顏應聲而去,召伯虎緩緩坐於案後,陷入了苦苦的思索之中。他早就疑惑,若是鼠蠱之事的確乃鄂姞與獫狁私通設謀,那麼一個深宮中的女人,一個遠在南方荊漢之地的鄂國,又是怎麼和遠在漠北的獫狁王庭搭上關係的呢?

。您提供大神湛兮若存的西周長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