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然這大周天下,遑論函穀關外,便是這關中王畿之地,天子完全掌控之土地又有幾何?庶民百姓,是畏懼天子的更多?還是畏懼自己的封君的更多呢?”
台下頓時一片嘩然,有人驚呼一聲:“此人如此膽大包天!裂土封君乃我大周立國執政之根基,莫非汝竟敢質疑於此乎?”WwWx520xs.com
“非也。”榮夷詭秘一笑:“《周禮》別嫡庶貴賤,分親疏遠近,以此為分封之根由。而周天下土地有限,王室子弟代代繁衍,如此分封下去,又有幾多土地可封?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食古不化,不因循而變,終會動搖天下生民之根本。”
此一番話出口,台下士子縱是心裏再不服氣,也不得不承認他所說的是實情。一個個麵麵相覷不知如何作答,有人扯起嗓子反將一軍:“你說的頭頭是道,莫非你有破解之策?”
榮夷傲然一笑:“通則變,變則通。此中奧曲非權柄在手者不可聽,諸位見諒。”說完,目光似乎不在意地掃了角落裏的那位白狐皮袍的貴公子,似有挑釁之意。
召伯虎卻聽不下去了,憤然起身,撩開白狐袍,舉步昂昂向外走去。
榮夷在眾人訝然的目光下退入後台,商子迎上前來,低聲說道:“他竟然走了,看來召國公也不是什麼心胸大度之人啊!”
榮夷淡然一笑:“意料之中,某此番設論戰擂台隻為試探相國大人對改製之態度,看來他還是維護《周禮》的,畢竟是姬姓貴族嘛!就是不知周王的態度如何了------這樣,我先找個地方隱居起來,你在此地繼續探聽消息,尤其是關於那位少年天子的。”
“諾,屬下知道了。”商子躬身應了一聲,湊上前來壓低聲音道:“宮裏隱約有些傳聞,說天子對於井田侵地案的處置似有不滿。覺得對那些幕後貴人們隻是削減爵邑,太過了輕飄了。”
“是嗎?”榮夷眼中閃過一絲光亮:“這就是《周禮》,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哼!”一股怨憤的火焰在他的眼底燃起------
馬蹄遝遝車聲轔轔,這輛罕見的大型篷車穿行在石板大道,透過茫茫夜色街邊燈火一片片流雲般掠過,馬車平穩得覺察不出任何顛簸。
“密叔,”車廂內傳出呼喚聲:“明日且去探聽一番,這個榮夷是否真的如他所說會離開鎬京?”
“諾!”密叔應聲,略覺憤然道:“此人真是膽大包天,竟敢如此妄議《周禮》,還詰難分封製?衛侯怎麼會舉薦這麼狂妄的一個人為王師?若他真的當了太傅,真想不到大王會被他教成什麼樣子?”
“是啊,幸好幸好------”車廂裏傳來召伯虎的喃喃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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