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紀薑忽地站了起來,直視著他的眼睛:“是我害了王後嗎?其實大王比誰都清楚,害死她的是大王自己!我們這些妃嬪,若不是大王自己的行為誤導了我們,哪個有那個膽子敢去謀害王後?不是大王自己封閉中宮的嗎?如今又來怪誰?”
“你------”姬燮氣得渾身發顫,在極度憤怒中又忽然鎮靜了下來,他輕輕放下手:“罷了,孤不想與你作無謂之爭,反正你也是個將——死——之——人了!”
他背過身去,朝著內侍賈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上前一步道:“請次妃娘娘上路了!”
紀薑臉色蒼白,瞳孔中的恐懼之意滿溢,她衝上前將白綾搶在懷裏,也不知哪來的力氣,三把兩把撕碎了,雪白的綾片如雪花般散落一地。此時的紀薑形同瘋婦:“我不死,我偏就不死,我是紀國嫡公主,大周次妃,二王子生母,誰敢動我?”
姬燮根本就懶得轉身,隻留下冷冷一句:“再過一個時辰,就將她入殮。”
“諾!”
內侍賈抬頭,目露凶光,對祁仲說:“既然娘娘不肯上路,咱們就隻好送她一程了!”
祁仲會意,從袖中抽出一段牛皮革製的短繩,一步一步向紀薑走去。紀薑目露駭色,拚命地搖頭,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尚父,你長大要為娘報仇啊!------”
不到一炷香功夫,內侍賈滿頭冷汗地從寢殿出來,姬燮還沒有走,正站在院中老槐樹下等著他的複命。聽到腳步聲,也不回頭:“事了了嗎?”
“稟大王,紀次妃歿了。”內侍賈的聲音有些顫抖,他試探著問:“大王,那下一步,周公他------”
“不急。”姬燮點點頭:“先把召國公手上的那些人都料理了再說。”
紀薑的後事辦得十分敷衍潦草,雖是以次妃之禮下葬,但沒有冥器也沒有隨葬。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周夷王對她十分厭憎,與王後番己相比,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沒幾日,旨意下來。召伯虎手上的那些人犯全部都有處置:兩個穩婆與梅子淩遲處死,滅族;狐嬤嬤腰斬,全家驅逐出鎬京。豎刁已死但仍不能免刑,將他的屍身梟首,懸屍於城門外曝屍七日,其家人通通伏誅。那個在中宮門外的小內侍雖已自盡,但與被處斬的小宮女孟媯一樣,其家人全被流放西北邊疆,三代不得遷居。至於一直為王後醫治的老醫者,憐其數月勞苦,準其自盡,其家人亦被逐出鎬京。
幾日之內,鎬京集市人潮洶湧,日日都有行刑可觀看。城中人心浮動,王族宗室大臣人人自危,就怕一個不小心得罪了周王,也賜個毒酒白綾什麼的。人人說夷王現在得了失心瘋,隻要與王後之死沾個邊,便是一個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