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八 白紙鳶(1 / 2)

小內侍低頭說道:“稟大人,咱們娘娘從不與宮外聯係,便是鄂侯入鎬京謁見大王之時,也隻是在宮中兄妹相見,從不派人出宮。即使在宮內,也甚少與其他娘娘來往。因此,萱寧宮並無大人所提之人。”

內侍賈臉上晴轉陰了:“那狐嬤嬤的話豈不是白傳了?”

“也不是白傳。”小內侍抬眼看了看座上的鄂姞,遲疑道:“梅子姑娘近來常派身邊的小宮女前去找秋寥宮的豎刁公公。依奴才看,這與宮外聯係的事,應該落在秋寥宮那邊。”

哦?這可是條重要線索。內侍賈眉毛一豎:“誰是梅子的貼身宮女。”

堂下眾人紛紛膝行後退,空出了一個十四五歲麵目清秀的小宮女,渾身如篩糠一般發抖:“奴婢是------梅子姐姐的宮女,叫孟媯。”

“閑話少說,你可曾為你主子前去秋寥宮傳話?”內侍賈直接問道。

過了半晌,孟媯慢慢挺起腰杆,目光頗有幾分鎮定,傲然道:“梅子姐姐與次妃娘娘待我恩重如山,粉身難報!你想向大王邀功要我們誣陷娘娘,卻是萬萬不能的!”

話一說完,孟媯猛然暴起,衝著宮牆壁猛衝過去,意圖碰壁自殺。內侍賈臉色大變------

還沒等他叫出聲來,身旁那個膀大腰圓的內侍早已斜刺裏衝過去,隻用一隻手便把孟媯如老鷹拎小雞一般擒住,扔到了內侍賈腳旁。

“幹得好,祁仲!”內侍賈一麵讚歎下屬的身手敏捷,一麵對著孟媯啐了一口:“呸!為著你主子的黑心肝,下狠手害死王後,這叫什麼忠心?我倒要瞧瞧,是我內侍監的手段硬,還是你的骨頭硬!”

他再不肯廢話,隻淡淡地吩咐道:“兩位嬤嬤,動手吧。”

剛才綁了梅子的兩位嬤嬤不知何時已經回來,一得了令,立刻從地上的大包袱中取出一團布料,輕輕一抖,卻是半尺寬,十幾丈長的灰黑粗布。孟媯看得發慌,忙爬起來要跑,被一個婆子拿住,壓在長幾上。

然後兩人手上不停,左左右右地纏繞起來,寬闊的布條先平平綁住她的手腳身軀,然後繼續不停地纏繞,連人帶幾地纏起來,足足繞了幾十層。

孟媯被牢牢縛在案幾上,背貼著冰冷的硬木板,周身便如一隻蠶蛹。這粗布十分結實,她連根手指都動彈不得,不由得驚叫道:“你們要做什麼?要對我------用刑麼?”

內侍賈十分滿意地左看右看:“恰恰相反,是怕姑娘想不開,自己傷了自己。”話音一落,早有一團臭烘烘的布團塞進了她嘴中,以防她咬舌自盡。他轉頭微笑道:“兩位嬤嬤手段了得呀!”

一個婆子道:“這本是為了伺候宮中不懂事貴人的把戲,防她們自戕自傷,倒叫大人見笑了。”

內侍賈點頭道:“把她抬到內侍監去,每一兩個時辰給她灌些湯水,吃食就不用了,拉撒由她在身上吧。”

眼看孟媯被內侍們抬走,剛才舉報她的那名小內侍滿懷希冀地膝行向前,內侍賈厭惡地瞟了他一眼:“你先去中宮院裏灑掃吧,以後再安置你。至於你們------”他意味深長的目光轉向萱寧宮眾人:“我今兒累了,就到這裏吧。明兒個再來,你們可得想清楚該說些什麼,若不能讓我滿意,那就隻能去王後陵裏頭伺候了------”

大殿後堂,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內,滿臉疲憊的周公定來不及休憩,正在聽取家臣梅叔的奏報。二人低聲耳語,周公定的神色越來越嚴峻。

“這麼說,已經挖出了鄂次妃?梅子與孟媯已經被押入內侍監受刑了?”

“小人打聽了許久,的確是這樣的。”梅叔也是一臉的憂慮:“大王親賜夷己鳩酒,命她為王後殉葬,人已經裝殮了。萱寧宮那些人被嚇得夠嗆,隻怕吐口是遲早的事。大人,幸而咱們與宮中隻通過一人聯係,隻要斷了這條線索,諒那召國公也抓不住實證。您可要早做決斷哪!”

姬定的臉上難得地顯露出些許不忍之意:“可這些年豎刁為我也是鞍前馬後,忠心一片。這麼做於心何忍?”

“哎呀大人,”梅叔急急拱手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呀!既然孟媯已然暴露,下一步便是豎刁了。屆時嚴刑拷打生不如死,還不如此時早做了斷,大人也會照管他在宮外的家人。想他也是樂意的。”

周公定默默地凝視了半晌天邊的晚霞,聲音冷硬如冰岩:“秋寥宮已被封閉得如鐵桶一般,進不去也出不來,看來隻有用那最後一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