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六 真相(2 / 2)

召伯虎聽得頭皮發麻,好一張精心籌謀的網,宮裏宮外聯動。先是利用獳羊姒之死,驚動王後胎氣,以致早產。接著再收買脅迫穩婆,在生產時置王後於死地。真是處心積慮,籌謀日久啊!

至於是哪一位宮妃與她的貼身宮女,查出來是輕而易舉之事。召伯虎本以為與紀薑次妃脫不了幹係,不曾想竟是鄂姞與她的貼身宮女梅子,事關重大,他立即向周夷王稟告。

周夷王這幾日如同失了魂一般,隻一日日地在妻子靈前守著,吃睡都在棺柩旁邊,什麼都不想理會。若不是召伯虎來回稟的事情涉及王後之死,他怕是也不會接見的。

聽完召伯虎的奏報,晦暗的廳堂一片死一般的寂靜。召伯虎躬著身子等了好半天,才聽到周夷王低沉略帶暗啞的聲音響起:“孤曾說過,無論涉及到何人,都必須一究到底。鄂姞自也不例外,也罷!來人!”

內侍賈正守在門口,聞聲而入:“大王有何吩咐?”

“你陪召國公內宮走一趟,賜夷己鳩酒一杯,親眼見她喝下去。她身為王後的媵妹,如今王後既已逝,她便該相隨於地下。”

召伯虎吃了一驚,明明是說鄂次妃的事,怎的又扯到了夷己身上?雖說那自盡的小內侍原是夷己宮中的近身宮奴,可人已死,也沒拿到實證啊!可周夷王臉色鐵青,顯是不容置辯的樣子,他也不便多說。

似是感受到了他的驚疑,姬燮又補了一句:“先將梅子與鄂妃宮中所有人都一一拷問,孤就不信撬不開這些奴才的嘴!”

他忽地站起身來,輕輕手撫著番己的棺木,似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棺中人低聲呢喃:“阿己,誰害的你?孤定要一一把他們揪出來,一個也不能放過!”

這最後幾個字是從牙縫中一個個迸出來的,帶著徹骨的寒意,召伯虎隻覺得背上一陣發毛。

“咣當——”一聲巨響,一個眉目清秀的宮女從杌子上跌落,項上的白綾崩斷,片片飄散如飛雪一般。

鄂姞上前一步,用雙臂生生接住宮女的身子,一臉焦灼:“梅子,你怎的這般想不開?你我自幼情同姐妹,有我的便有你的,為什麼非要走這一步?”

梅子咳了幾聲,吐出一口含著膿血的痰液,啞著嗓子說:“娘娘,就讓奴婢去吧!您就把所有事情都推到奴婢頭上,橫豎都是一個死!奴婢不怕的------”

“宮中誰不知道你是我的貼身侍婢,你做的便是我做的,有何不同?梅子,你可再不能這麼傻了------”鄂姞還待再說些什麼,忽聽外頭一陣喊:“內侍賈大人到!召國公到!”

也沒待通傳,召伯虎與內侍賈已帶著數十名內侍與嬤嬤闖了進來。一進屋,就見到地上覆翻的小杌子,破碎的白綾與梅子脖子上明顯的勒痕,二人對視一眼,心道:幸虧來得及時,再晚一步怕是沒活口了!

內侍賈心道僥幸,再不肯耽擱時間,一打眼色,兩個宮嬤會意。二人齊上前一步,一左一右挾住了梅子,令她動彈不得。梅子兩邊被挾住,也不知被那嬤嬤如何拿捏,隻覺雙臂酸軟,掙紮也使不出勁來,隻能奮力地左右扭動身子。兩個嬤嬤反向把她胳膊一拗,肘部頓時傳來鑽心劇痛。

梅子哎喲痛呼出聲,疼得幾乎淌淚。鄂姞見不得她受此苦楚,憤而衝著內侍賈大叫:“大人,梅子乃我的貼身侍婢,你當著我的麵如此折磨欺侮,可把我這次妃放在眼裏?”

內侍賈隻是冷哼一聲:“奴才隻是奉大王之命行事,梅子涉嫌買通穩婆,謀害王後性命。為了防止她再次自盡,毀了人證,隻得使些手段出來。”他思忖了一番,又說:“這女子很是忠心,為防她咬舌,二位嬤嬤可知怎麼做了吧?”

梅子還待大叫,一個嬤嬤迅速伸手在她下顎捏了下,梅子悶悶呼痛一聲,下巴立刻脫了臼。她半張著嘴,嘶啞著叫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