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 有雉東來(1 / 2)

因著要陪侍周夷王的病,番己差不多二十天都是呆在彌漫著藥草與薰香混雜在一起的密室中,幾乎沒出過大殿。好容易熬到姬燮病愈上朝了,她這才有機會到禦花園走走透透氣。

不過兩三個月沒逛過園子,竟然從冬天走到了初夏,園中桃李盡謝,合歡飛舞,就連池中的些許荷花也開始打苞了。番己一時生出隔世之感。

不知不覺沿著池畔走到澤水宮附近,遠遠傳來一陣年輕女子的嘻笑聲,番己不由心中一動,她想起齊薑似乎一直住在此處。遂提起裙擺,向木橋走去。

池中波光粼粼,初夏的陽光反射在水麵上,宛如一堆起伏不定的金子,明晃晃地刺目。水畔正有幾個女子蹲著采菱角,裙子都曳到了腰間,挽著褲腿,站在水中,一派天然風韻。

番己看著有趣,不由站在橋上笑出了聲,誰想卻被那三個女子聽見了。為首的女子身著錦緞,忙帶著另兩個布衣女子整理好裙裳,走到橋下跪拜,口中朗朗說道:“臣女拜見王後娘娘!”

“想必你就是齊薑吧?”番己緩緩下橋,扶起她來,好奇問道:“你見過我嗎?”

“是。娘娘回宮那日,大王牽著您一直走到東宮,臣女於路旁瞧見過娘娘的風姿,因此識得。”齊薑略略抬頭答道。

番己眼見齊薑雋長柔美的眼線,柔和含蓄的下頜,對答之間,那對微翹的長長睫毛都紋絲未動,宛如靜謐不動的蝶翅,秀美的麵龐靜好如水。她裝扮雖素雅,但卻透著一股子鎮定之氣,看樣子是個不易拿捏的性子。對這樣的女子,隻有直來直去更對路子。

“聽說,你在澤水宮居住時,頗有些奇遇。”番己決意單刀直入。

齊薑神態悠然地說:“無妨。不過是有人裝神弄鬼罷了,臣女帶著身邊兩個丫頭把那裝鬼之人打了個頭破血流,落荒而逃了。”

番己聽得好笑,打趣道:“你倒不怕?”

“臣女有甚好怕的?”齊薑挺直了胸膛說:“我與鄧曼娘娘無冤無仇,麵都沒見我,她便是真化成厲鬼,也斷不會找我這不相幹之人才對!”

番己讚道:“你能想得如此清楚明白,是那裝鬼之人低估了你!”

“沒什麼依仗之人,自然得事事想明白。”

一旁的獳羊姒皺了皺眉,她覺得這個齊薑說話太衝撞了些,但見番己神色如常,便也低下頭不言語。齊薑似乎也明白了自己言語衝犯了些,再拜謝罪道:“臣女言語粗魯,衝撞了王後娘娘,請娘娘恕罪!”

“無妨,”番己搖了搖手中帕子:“你現在還不是宮中嬪妃,自不必守那些繁文縟節。我聽說,你是先癸侯的遺腹之女,不論是先頭的哀侯還是現在的胡侯都有跟你差不多大的女兒,為何不送她們來,偏把你送入王宮呢?”

齊薑俏麗的臉龐上浮現出一種奇異的表情,三分委屈,四分憤懣,另還有幾分無奈:“娘娘是聰明人,如何不知?若真是好事,我那兩個做君侯的長兄豈有不把自己嫡女送來的道理?隻有我是無所依靠的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