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己一進來,紀薑下床行禮,默默立於床畔。如此乖巧,與往日大有不同,番己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姬燮麵如金紙,語氣微弱,掙紮著說:“王後來了!孤------”
“大王,快躺著吧!”番己扶他靠好了,問紀薑:“怎麼好端端的就病了?醫者怎麼說?”
紀薑瞟了一眼身後的一位須發皆白的老醫者,後者會意,跪答道:“稟娘娘,大王該是水土不服,想是出師一個月多以粗食及烤肉為主,腹中油膩積得多了。這乍一回宮,一時食物不合犯了衝,奴才已開了藥方,大王漸漸已止了瀉,隻需慢慢調理,便會好起來的。”
“這麼說,大王的病不妨事了?”
“不妨事,不妨事。看著凶險,實則無其大礙。”
聽他這麼說,室內諸人都鬆了一口氣,番己注意到紀薑的表情也是如釋重負一般,心道:若是往常,她早就哭個不停,恨不能讓大家都知道她對表哥是如此的一片真情,怎麼今天------?不管了,她吩咐內侍賈:“準備一張軟輦,把大王移回大殿,在這秋寥宮養病多有不便。”
紀薑急了,阻攔道:“王後娘娘,大王病體虛弱,這挪來挪去的不利於病體。不如就在我宮中休養,妾一定會悉心照料的。”
番己瞪了她一眼:“你可知,大王抱病,周召二公與姬姓大宗伯,王室近親總是要來探望的。外臣出入於後宮多有不便,怎能讓大王居於汝宮?”
紀薑還待再辯,姬燮虛弱地一掀被子:“休要爭了,孤回大殿!”
“諾!”
番己扶著王輦沿著最近的甬道送姬燮回大殿,這裏處於外朝與後宮的交界之處,取“前朝後宮”之意,是周天子日常起居與接待重臣之所。她故意慢了些腳步,等著後頭趕上來的獳羊姒,悄聲問:“怎麼樣?”
“果然不出娘娘所料,怕是有些不妥之處。”
“哦?何處不妥?”
“秋寥宮自己有小廚房,以往大王來用膳,餘食都是賞給宮人們吃的。今日卻一點不見蹤影,令人察無可察,這不奇怪了嗎?”
番己冷笑一聲:“她現在做事倒是越來越燕過無痕了。隻不過,她這是為了什麼呢?”
是為了算計她?不像啊!周王秋寥宮中病倒,怎麼說都是她本人擺不脫嫌疑才是。難道隻是為了留住姬燮在她宮中養病?這風險也略微大了些。番己覺得有些頭疼,不知道敵人下一步招數所為何來,這是危險的。
病來如山倒,病去若抽絲。周夷王姬燮在大殿養了大半個月,王後番己與寵姬鄂姞日夜輪流照看,其餘後宮諸人皆不得見。等到他完全病愈能夠臨朝,已經是春末夏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