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表兄關照,使弟在營丘暫得苟安。如今事急矣,弟該避往何處?請表兄拿個主意。”王子皙一時沒了主意。
呂不辰思索片刻,說道:“這樣,寡人馬上修書,送你往萊夷國去。那裏為化外之地,周天子的手還伸不到那兒。待我從營丘回來,諸事安定後,再接你回來。”
王子皙一頭拜倒在地:“一切全都仰仗表兄了。”
“你我兄弟,血脈相連,自要互相扶持才對。”呂不辰忙將他扶起,自去修書不提。
宋都商丘,公宮內殿,剛剛登位的宋厲公子鮒祀接見安置完來自鎬京的使者,心中也是起伏不定。遂速密召自己的心腹謀士榮夷來商議對策。
“你看此事如何應對?天子大會天下諸侯,寡人才剛剛拿到敕令,不敢不去。可若真的去,聽說紀國的少薑在歸國路上便自縊了,那紀侯身為國舅,難保不會在周王麵前進讒言。就怕去了會對寡人不利呀!”子鮒祀想起自己的祖先曾囚周文王與羑裏,就怕如今掉個個兒,自己反成為周室之囚。
榮夷的皮膚已不再似當初那般黝黑,而是微顯淡褐色,眉骨處的棱角似一痕冷月般的鋒氣,凝重如墨。對於宋厲公的困惑,他似乎早就胸有成竹:“主公,此事臣已有計較。去,還是要去的。便是別人都不去,主公您卻是不得不去的。”
“哦?這是為何?”子鮒祀一挑眉毛,問道。
“主公切莫忘了,您是如何即位的?若是不去,周王正好以咱們不敬周室,得位不正之由而興討伐之師。而主公剛剛即位,國中尚有不服之聲,這個時候,切不可自亂陣腳,給他人以可乘之機。”
“你說的有理。寡人也不是那怕事之人,別說是鎬京,就是龍潭虎穴走上一遭又有何妨?”子鮒祀眯縫著眼,一股陰鷙之氣油然而生:“死有何妨?隻是寡人心懷大誌,不甘心這般引頸就戮罷了。”
“主公放心,有臣在,定能確保您安然脫身。何況,周王此舉,也有試探您之意,未必真會對您不利。若那紀侯真的發難,臣也有應對之策。”
“什麼主意?不要賣關子。”子鮒祀好奇地問。
“見招拆招,臣與主公一同去,屆時再見機行事,如何?”
見他一副滿有把握的樣子,宋厲公也放了一半的心:“我知你素來機敏多智,也罷,此事便全權交由你負責。”
“諾!”
鎬京王城,城周四十五裏,每麵辟三門,城下有池環繞,池上有橋,與街相直。城東緊依灃水,城牆順河流之勢,呈曲折之狀,有如北鬥七星。北牆沿太廟與王宮修建,南麵向內收縮。全城曆百餘年修繕經營,莊嚴肅穆,規製寵闊,雄偉壯麗,無與倫比。處處彰顯著大周王朝的聲威與顯赫。
從秋八月中起,來自東南西北四麵八方的諸侯車隊便摩肩接踵地來到這裏,城裏的驛館都快住不下了。有的諸侯便幹脆投親靠友,周公,召公與虢公自己的府裏也住了不少客人。齊侯呂不辰老實不客氣地住進了周公府,和魯侯做了舍友。番子與燕伯住進了召公虎家裏,虞公自然是往老友虢公家裏投宿。一時間,整個鎬京城車馬喧囂,陡然增加了不少人口。
秋九月初一,是個大朝日,已先期趕到的各路諸侯與王朝文武大臣一同上朝。周夷王一掃階下,馬上把目光鎖定在齊侯呂不辰身上,立刻發難:“難得齊侯肯來謁見孤了!若是孤沒記錯的話,齊侯已有兩年多未曾入京了吧?”
“臣惶恐,因國中事務繁忙,一直竟未得脫身,望我王海涵!”呂不辰下拜叩首道。
周夷王向紀侯遞了個眼神,後者會意,清了清嗓子:“齊侯,上次太子南征險遭不測,現已查實乃廢王子姬皙所為。此人一貫包藏禍心,曾與先孝王病重之時主謀行刺於大王,證據確鑿。如今又圖謀行刺太子,是可忍孰不可忍!身為大周臣子,怎可與此賊沆瀣一氣?大王之意,請你齊國交出此人,否則與他同罪!”
滿朝文武這才聽出來,周王這是動真氣了。大殿上靜得連根針掉下來都能聽見,大家都屏住呼吸且看齊侯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