卅五 漢水鑿舟(1 / 2)

“怕什麼?隨國兵強馬壯,自有應付之策!”姬多友滿不在乎。

“多友大哥,”姬胡插話道:“少傅一直覺得對不起鄂世子,你沒見他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回避著他嗎?”

姬多友拍拍召伯虎的肩膀:“依我說,他鄂國受周室之封,卻未沒鎮守住自己的方國,喪師失國。天子不治他的罪已是大恩,他還想怎樣?你到了鎬京,力勸天子給他改封個好地方也就是了!”

“也隻好如此了!”召伯虎拔下身旁一株草,在手掌中慢慢地搓著:“此番出征,令我感慨頗深。之前不明白,為何這些年以來,四夷一日比一日狂妄,而我周室則一日日衰弱?如今我算是明白了,‘同姓之親,五世而斬’,無論是否為姬姓,諸侯們到最後隻會打自己的小算盤,哪會有人真正為王朝考慮?這才是根源。可是,我又能怎麼做呢?”

姬胡也在認真思索著,多友性子豪爽,猛一推召伯虎:“你既然沒有法子,就不要再想了,徒增煩惱,何必呢?你們這些文人,就是喜歡自尋煩惱。”

召伯虎釋然一笑:“子良說的對呀,多想無益,大周立國二百餘年,積弊非止一日,我一介書生又能有何為?罷了,子良,你不如跟我們回鎬京吧!依著你這次的功勞,定會得封留在朝中為仕,豈不比回到衛國做一裨將有前途嗎?”

“是啊,多友大哥。”姬胡也十分認真地許諾:“我會向父王請求,任用你為東宮衛,主領東營守衛事宜。將來你與少傅一文一武,為我左膀右臂,如何?”

多友感念一笑:“多謝太子殿下!多謝子穆抬愛。隻是我母親雖為正妻,但一時不得父親寵愛,在家中處境艱難。我實在無法丟下她獨赴鎬京,還請見諒!”

姬胡不覺得這是個問題:“那你可以帶母親一起來呀!”

多友苦笑道:“她畢竟不是妾室,而是正室,哪能丟下丈夫與一大家子與我同行?太子心意我已知曉,此事日後再說吧!”

姬胡還待再勸,召伯虎止住了他開口:“罷了!各人都有自己需顧念之人,何須勉強?若緣份到了,自會水到渠成。”

他拍拍手,站起身來,背手而立:“明日,咱們就要離開銅綠山了!但願,這裏的平靜能長長久久維持下去!”

西周時代,人們還在鑿木為輪,交通十分不便。等到召伯虎的人馬再一次回到漢水之濱準備渡河之時,已快秋九月中了。雖不算深冬,但也是鉛雲低垂,萬物蕭索。河岸之衰草枯楊在風中瑟瑟顫抖,喑呀之聲有如低低呻吟。

河灘上一字排開著幾十艘扁舟,這是申侯與鄂馭方打前站的成果。看到車隊,二人遠遠迎上前來,向姬胡施禮:“太子殿下,舟已備好,大約來回擺渡兩遭便可全數過河了。”

召伯虎掀起簾子,站在車頭望了望,問:“申侯與世子辛苦了,船也夠數。”

鄂馭方搶著說:“有大小五十艘,順利的話,隻震半日便河渡河。因兵車數目不足百輛,若搭建浮橋反而耽擱時日,因此我與申侯決定搜羅民船,以供擺渡之用。”

申侯上前一步,回身指著泊在岸邊的一艘帶艙的大船說:“太子與召公子呆會便乘那艘大舟吧!不過,等我與鄂世子先行一步,待第二批時你們再登船,可保無虞。”

“申侯老成謀事,虎十分佩服!”

二人轉身去準備登船了,姬多友不明白:“子穆,申侯是何意?為何不讓咱們先過河?”

召伯虎一笑:“這你就不知道了!當年先昭王就是過漢水時,所乘之舟突然翻覆才殞命於此的。史書記載是天有異象,但是也有傳言是楚國人做的手腳。”

“哦?”姬胡來了興致:“怎麼做的手腳?”

“傳聞楚人將昭王所乘之舟先行破拆,再用楚地的特殊材料黏合。船一入水,行至江心,船板漸漸散開,因此才出的事。”

“要是真的,楚人可真是狠毒無比呀!”姬胡恨恨地講。

“傳說而已,申侯他們也是小心為上,未必真有此事!”

說是這麼說,但既有這樣的陰影存在,各人難免心中會忐忑一番。直到眼看著申侯,鄂馭方與姬鄭乘著大船平平安安地到了對岸,那大船再擺渡回來,三人這才放心登船。

姬胡登船之時,船老大與搖櫓的船夫人跪於船舷兩側迎接。一股浪濤伏動,姬胡隻覺腳下一晃。“太子當心!”船老大趕緊伸手扶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