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夷己,番己的陪嫁勝妾,也是她的庶妹。有時候,姬燮覺得納罕,一父所出,為何姐妹倆如此迥異。他欣賞妻子番己的見識高遠,沉毅果決,但如果夫妻相處時她能有夷己一半的柔順,那可就太完美了!
端起米粥,他自嘲地笑了笑,世上事哪裏又有完美的呢?是自己在癡人說夢罷了。一陣窸窸挲挲的衣裙摩擦聲由遠及近,姬燮抬起頭,不由一陣欣喜。妻子番己可是有好幾年不曾動來房中找過他了,今晚竟然不期而至。
番己向丈夫見了個禮,目光瞟向一旁頗顯不自在的夷己,後者似乎正要告退。
“站住!”番己叫住她:“你且留下,有話跟你講!”
“夫人有何吩咐?”自出嫁後,夷己一直跟著其他仆媵稱呼她為夫人。
“你的母舅莫夷,化名為蒍伋投靠了王子皙,今夜竟然帶領死士來刺殺公子。幸而得老天庇佑,公子無事,此賊當場被虢公斬殺。此事你可知曉?”
夷己跪伏於地,身子不停在顫抖:“妾已聽聞公子遇刺,但不知是何人所為?公子與夫人明鑒,此事妾毫不知情。妾已好幾年沒有母舅的消息了!”
番己似乎並不想計較此事,隻擺擺手說:“我與公子皆知你與此事無關,不會與你計較。但從今往後,再勿提起莫夷這個名字,他與你再無任何瓜葛,你明白嗎?”
夷己不停磕頭:“謝公子,謝夫人!”
眼看著她膝行而出,姬燮心中老大不忍,有些嗔怪妻子:“你為何不與她明說呢?”
“怎麼?心疼啦?”番己冷冷地瞟了丈夫一眼:“此事何等凶險,多一個人知道便多一份危險,我這也是為了她好!”
姬燮自知失言,趕緊向妻子示好,拉著她的衣袖說:“是是是,夫人做事一向思慮周全,為夫自愧不如!這回事成,夫人的娘家是出了大力的,吾一輩子必定銘感於心!”
“你知道就好!”番己一抖袍袖,坐於床沿說:“我來是有事報知公子。王子皙方才持王令單騎出城去了!必定是投奔齊國去也!”
“啊!”姬燮忿然起身:“那趕緊派人追上去呀!若等他到了齊國,豈不是後患無窮!”
“追?公子您以什麼身份去追?又以什麼罪名拿他?即便追上了,難道要殺了他不成?屆時宗親大臣們會如何看您?這個殘害骨肉的罪名您擔得起嗎?”
這一連串問題把姬燮給問住了,他一下沒了主意:“那------隻能隨他去了嗎?”
“公子,您與王子皙是政敵,而非仇人。眼下他妄圖殺人奪位的罪名是坐實了,朝中的宗親大臣們也無臉為他說話,如此公子繼承王位已是順理成章。公子寬宥姬皙,既可得寬仁美名,也可聚攏人心,可謂一舉兩得。至於今後,隻要王位在手,萬事皆可緩圖之。”
“妙呀!”姬燮一拍掌:“夫人之才堪比傅說,為夫敬佩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