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來不及說下一句話,承歡忽然大喊:
“來人啊!救命啊!”
聲音脆脆地炸響在營帳之間。
扶馨的心猛然一沉,那猝然而來的墜落感是如此巨大,以至於他的大腦瞬間空白一片,連接踵而來的呼喝聲和火光都沒有注意到最新章節草樣的生活。
2
闔閭冷冷看著被兩個士兵壓著,血汙滿麵地跪在下麵的扶馨。
承歡在他的懷抱裏顫抖著,衣衫上沾滿夜露,潮濕冰冷。
“寡人沒想到,越國的小卒子也會送上門來。”闔閭低柔的聲音在扶馨耳內聽來,卻猶如雷霆震響,“你來我帳中意欲何為?說出來,饒你的命。”
扶馨咬緊了牙,一個字也不說。
“把他的手指給我一根根砍下來。”闔閭伸手,輕柔地環抱著承歡,看向扶馨,淡淡地說,“你還有十次機會開口。”
他頓了頓,又輕描淡寫地說:“連你的主人勾踐都是我的階下囚,你真以為,憑你就能翻雲覆雨不成?!”
扶馨被拖下去的時候,承歡緊緊塞住了耳朵。闔閭看著他,放柔了聲音,問:“你怎麼會遇上他的?”
承歡驚懼地抬頭。
闔閭審視著他的臉。
這張小小的臉龐上隻有受驚後惶恐的神情。
闔閭歎口氣,說:“以後你要出去散步的時候,讓個人跟著,知道了麼?”
承歡乖乖點頭。
闔閭大概不想讓他看見流血的慘狀,才讓人把扶馨拖出去行刑。
而帳外也沒有意料中的慘叫聲。
隻有利刃割過**的沉悶聲音,和從緊咬的牙關後發出的無法壓抑的悶哼聲。
這聲音持續了很久,終於消失。
一個士兵走進來,跪倒,稟告:
“大王,他什麼也沒有說。”
闔閭沉思,揮手:“繼續拷問。”
“再拷問下去,命就保不住了。”士兵小心翼翼地說。
闔閭挑挑眉。
“那就拷問到死吧。”他漠不關心地說,“諒他也不知道些什麼。”
承歡低頭盯著士兵。
血汙從士兵盔甲的下端,一直滴落到衣襟上。隨著士兵跪倒的姿勢,在地上留下深淺不一的血水印子。
他必須緊緊握著自己的雙手,才能控製住身體的顫抖。
闔閭看著他,玩味地一笑。
“你不用害怕,”他說,“這是戰爭。這種事情,以後每天都有可能發生。如果你被越軍俘獲,下場也不見得比他好多少。”
他微微低下頭,輕聲說:
“啊……但我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的全文閱讀揮刀家族。”
他一把抱起承歡,向外走去,一邊說:“我們要出發了。我看,你也走不動了罷?”
走出營帳的那一刻,承歡來不及閉上眼睛。
在他心底某個殘酷的角落裏,一個聲音說著,你必須看,必須看到這一切,這樣,你才能夠明白,自己到底在做什麼。
曾經名為“扶馨”的這個人,將要消失在世界上。
留在地麵上的,是一堆堆的血肉碎屑,連著紅白色的經絡,和森森的骨頭碎片,散了滿地。那其中最大的一塊,依然在蠕動,並發出低低呻吟的,承歡覺得有些眼熟。
——末借之死,他沒有親眼目睹。
其實那天他如果去得早一點,是趕得上看末借的死刑的。但是出於微妙的自我保護的心態,他沒有去。
而他逃避的一切,此刻如此洶湧地麵對他!
不過如此而已,他冷冷地對自己說。
下一瞬間,他推開闔閭,跪倒在地,腸胃之間翻江倒海的嘔吐起來。
闔閭低頭看著他,又看了一眼地麵上垂死的人體。
使他很不愉快的是,扶馨那幾乎已辨不出容貌的臉上,竟然帶著詭秘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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