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說話的聲音很小,像是生怕被裴溪給聽見。且每每說話時,都會不由自主往裴溪的方向瞄一眼,“媽呀,他是不是在看我?難道他聽見我說話了?”
“他戴著麵紗,誰知道在看誰。”
“草,他到底是怎麼看見路的。”
簡雲台的眼睛疼得厲害,胖子焦急想從容蓄戒裏掏出消炎藥,但進了副本以後所有的道具都不能用,他一直在和容蓄戒鬥智鬥勇,最後氣到摘下戒指摔到地上,踩了數腳以後臭罵了句:“他媽的破戒指!”
簡雲台往後靠,腳後跟踢到了一塊石頭,他實在是不能再容忍這種冰涼的溫度了,想了想,用力按著那人坐下。
他坐在石頭上。
那人蹲在他的身前。
簡雲台指尖依舊搭在那人的脖子上,能感覺到那人微微動了動,似乎調整了一下方向,轉而正麵對著他。
一般來說,將死之人都是最瘋狂的,簡雲台擔心那人拚死反擊,便閉著眼睛說:“你放心,我不會殺你,也不會傷害你。但我現在不確定,會不會我一放手你就會反擊,所以我現在依然不會鬆開手。”
靜默片刻,麵前傳來一聲輕輕的“嗯”。
簡雲台麵色微變,往後仰了點。
他們之間的距離竟然這樣近嗎?
胖子走到簡雲台的身邊,看了眼裴溪,又欲言又止看了眼簡雲台。
——簡雲台沒有聽出裴溪的聲音嗎?之前牽引去房間的時候,裴溪難道沒有說話?
可是梅凜然在神像前許願的時候,裴溪明明說話了啊。當時的距離太遠,神像前又盡是鬼火燃燒的聲音,胖子想了想,很快就明白了過來——簡雲台恐怕認出來了,隻不過不在乎而已,可能覺得這事沒什麼好說的。
胖子便撿著重點說:“這裏麵全是鏡子,道路有四彎八繞的,是個地下迷宮。咱們可能走不出去了,還得靠這人來引路。”
在胖子說話的時候,直播間觀眾也紛紛暢所欲言:
“我賭五毛錢,簡大膽絕對沒有認出裴溪!”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太熟悉他了,一看他的表情就是在緊張自己的眼睛,他哪裏還能分心聽得出來誰是誰啊。”
“裴溪之前說話的時候,距離簡大膽挺遠的,沒有聽出來很正常。我有點期待簡大膽眼睛好了後,發現這是裴溪有多震驚了。”
“他會震驚嗎?”
“會吧。之前他不是還和胖爺猜這個裴溪是不是某個熟人嘛,雖然咱也不知道是誰,但看他們的說法,應該是一個需要討好的熟人——這下子算是徹底得罪幹淨了哈哈哈!”
事實上,胖子的確想錯了。
簡雲台根本就沒有認出裴溪的聲音。
胖子問:“你手不酸嗎?”
簡雲台一直平舉著手,五指被凍得通紅。他搖頭說:“不酸,已經凍麻了。”
話音落下,青燈微亮。
甬道內的眾人頓時一驚,短促地“啊!”了一聲,一個兩個都像極了受驚的小倉鼠。胖子也滿是防備地看向裴溪。
然而青燈隻是亮了亮,很快就有陣陣水霧狀的熱氣從簡雲台的手掌上冒出。眾人麵麵相覷,吃驚又迷惑不解。
簡雲台倒是覺得,手心隱隱回溫,不再像剛剛那樣冰凍發麻。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自己的眼睛,張口問:“你們為什麼要供奉那座神像?”
裴溪答:“並非供奉。”
簡雲台:“哦?”
裴溪:“我們在守護它。”
這有什麼區別嗎?簡雲台皺眉,又問:“外鄉人許願的時候,神像到底是哪裏和遺物感應的?是那雙會發亮的眼睛嗎?”
這次裴溪沒有說話了。
坎德隆等人已經被嚇到接近麻木了,有人小聲問:“你為什麼要問這個啊?”
胖子翻白眼說:“關你們屁事!之前還在公寓裏說啥不要和我們同行,不要和紅水晶世界的人有關係。現在遇到了危險,還不是靠我們來救,沒有我兄弟的話,你們剛剛已經死了,死了!懂嗎?”
眾人欲哭無淚。
“誰知道你們竟然這樣猛啊……”
“總共就四人,兩個人開局就通過考驗,還有一個人挾持神之通行,你們咋不上天呢?”
“這次紅水晶世界的外鄉人比之前強太多了,之前刻板偏見,也不能全怪我們呀。”
一陣騷亂之後,附近才重新安靜下來。裴溪麵前的白紗動了動,似乎是他微微揚起了頭,盯著簡雲台說:“上一個問這種問題的人,想要毀掉神像。你呢?”
“……”簡雲台心中一跳,麵色凝滯。
上一個問這種問題的人?
除他之外,難道曾經還有誰想要毀掉神像?會是他們紅水晶世界的人嗎?
不等他開口,裴溪直言說:“有我在,不可能。此路不通,勸你另擇他法。”
裴溪說話的時候,喉結會嗡嗡震。
簡雲台的手掌虎口卡在這人的喉結之上,因視野受阻的緣故,他的其他感官反而變得更加靈敏,手心像是被一個硬邦邦的東西上下蹭了蹭,弄得癢癢的。
他將手掌心向上移了幾寸,又覺得高舉著很累,便索性移到喉結之下。
這一上一下之間,看起來都有些像是在□□裴溪的脖頸,分外曖昧。
裴溪微微一僵,更顯無措。
簡雲台是半點兒也沒有感覺不對勁,正色說:“既然你已經猜出來我們的目的了……”與此同時,坎德隆那邊大驚失色:“什麼?你們竟然想毀神像?”、“冷靜一點啊兄弟,你們這是要得罪全體的神之通行”、“許不了願望也不至於去毀它啊!”。
簡雲台聽著這些話,話鋒一轉說:“我不在乎許願,我也不想許願!實話跟你說吧,我就是衝著神像而來的,你隻需要告訴我神像的眼睛是不是最重要的地方,我就立即放了你,這個交易對你來說很劃算吧?”
裴溪不答,轉言問:“為什麼想要毀掉神像。”
“……”當然是因為簡雲台懷疑這個副本的核心物品就是神像啊!
但他總不能明說,便胡亂掰扯了一個似是而非的理由,“我覺得他不應該存在。”
裴溪搖頭,說:“存在即合理。”
簡雲台立即反駁說:“如果存在即合理,那你們神之通行為什麼要嚴防死守,美其名曰守護,又不放任何外鄉人接近神像。”他頓了頓,語氣也變得嚴厲起來,“這樣說起來,豈不是你們自己都覺得它不應該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