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他沒有明說,隻是總結性道:“總之我要毀屍,才能回到巔峰狀態。”
徐晴晴再次回歸雙手抱頭狀態,頭痛說:“等等,等等!你的意思是,你現在不能靠近屍體,你又必須要毀屍?”
簡雲台:“正解。”
徐晴晴攤手說:“那你隻能指望別人幫你毀了。不過幫你毀的那個人肯定下場很慘,你是不知道九重瀾這五年有多瘋。”提起這點來,就連徐晴晴都有些心有餘悸,顫聲說:“我看現在隻能有兩種辦法。”
“第一種,你先和九重瀾碰上頭,他既然知道你還活著,應該不會太執著於屍體,畢竟這五年來他一直在尋找海神珠,想借由海神珠讓你複活——其實我感覺這個是行不通的,但他估計也沒別的指望了。按照這個辦法,那誰毀屍都不會有性命之憂。”
簡雲台比較認同這個辦法,其實這也是他之前心中所想的。隻不過兩次與九重瀾碰麵,這人身邊都有鎖屍珠,他不好靠近。
如今和林福雪接上頭,事情突然變得容易起來。
林福雪問:“第一種辦法呢?”
徐晴晴頓了一下,似乎是有些猶豫。見兩人都看著自己,她尷尬說:“第一種辦法有點損。你們想啊,鮫人族不是正好要毀屍麼?剛剛都已經追上去了,不瞞你們說,鐵律長老已經籌備五年了,沒準他真能成功。不如直接放手給他去弄,你直接躺贏啊。”
林福雪立即說:“不行,你有沒有考慮過鐵律長老的後果?雖然我也不喜歡他,但他要是貿然毀屍,九重瀾又不知內情,那鐵律長老必死無疑。現在事態已經夠亂了,再讓九重瀾添一個謀殺師長的罪過,你看得過去?他現在已經夠……”
林福雪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形容詞,最後隻能將視線投向簡雲台。
顯然想要讓簡雲台來定奪。
簡雲台想都不想,“第一種。”
徐晴晴聳肩,歎氣說:“好吧,其實我感覺第一種辦法更簡單……”話還沒有說完,屋外突然傳來“哐哐哐”的砸門聲。大門本就是被徐晴晴強行卡到門框裏去的,外麵一出力,門框應聲而倒,灰塵翻湧之間,是景禮與紅紅那兩張慘白無血色的臉。
徐晴晴一驚,“你們不是去找醫師了嗎?”她舉起雙手叫冤說:“我錯了我錯了,我現在已經從良了,不會再把簡雲台……”
紅紅打斷她說話,麵色驚疑不定說:“婚禮排演現場,海神宮與鮫人族打起來了!”
屋內三人一愣,麵色驟變起身。
“傷亡怎麼樣?!”
景禮語速極快說:“不知道,我和紅紅去找醫師的路上看見前麵亂作一團,不敢靠得太近,隻能半路直接調轉方向回來找你們。”
簡雲台立即提起腳步,往外跑。徐晴晴與林福雪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睛裏看見了滿滿的驚訝之意,他們商議了半天,全然沒有想到鐵律長老的動作竟然會這樣快。
這下子也不用考慮用第一種辦法還是用第一種辦法了,待會兒隻能見機行事了。
紅紅腹部絞痛難忍,深吸一口氣之後,腹部的痛意稍稍緩解下來。
她緊緊咬牙,還是決定跟上去。
大約十分鍾以後,簡雲台才跑到了婚禮排演現場,這裏早已經亂成一團。
地麵的泉水已經淹到了半腰處,前方尖叫聲與哀嚎聲穿插在一起,根本聽不清一句完整的人音。鮫人尾隨處可見,與之相對的是海神宮特有的紅白袍,兩方混戰。
簡雲台隔著三百米的距離,就不敢靠近了,足前一寸處已經結上了冰塊。
冰冷的寒意迎麵而來。
看不見冰棺在哪裏,更看不清九重瀾在哪裏,入目盡是亂糟糟的人影。海神宮僅有三百餘人,鮫人族卻近千,即便如此鮫人族卻還是沒法靠近冰棺,打到後來,大家顯然已經有些急眼了,不再點到即止。
而是刀刀逼近心喉等要害。
“九重瀾!”
簡雲台嚐試著喊了一聲,聲音卻被淹沒在萬眾的尖叫聲與兩方的叫罵聲之中。連他自己都聽不見自己的聲音,更何況其他人。
正當簡雲台大感頭疼之時,又見婚禮高台上突然躍上一鮫人——這處高台地理位置拔出,因此極其顯眼。他看見鐵律長老頭發亂糟糟擋著半張臉,另外半張臉又染上了不知是誰的血,躍上高台之後,麵善長老焦急拽他,斥道:“不要衝動!”
“什麼不要衝動?你看看現在這個場麵,還有可以挽回的餘地嗎?!”鐵律長老嘶吼了一句,“你不敢,我敢!!!”
說完,他猛地蹬尾,一躍而起。
身形幾乎在半空中停滯了一瞬間,也正是這一瞬間,簡雲台總算看見了九重瀾在哪裏——他一直守在冰棺邊,並未參戰。
鐵律長老鮫尾在冰麵上重重一觸,彈起。與鮫尾相接的冰麵登時四分五裂,而後他又在眾人驚悚至極的目光之中,有意避開了九重瀾,隻滿臉怒火高高揚起鮫人尾,“砰”一聲震耳欲聾。
仿若天崩地裂一般的巨響,碎冰四處飛濺,鮫尾砸向了冰棺。
空氣仿佛都凝滯了一秒鍾。
在大家更為驚悚的眼神之下,令人牙酸耳麻的聲音響起,哢擦!哢擦!冰棺蓋寸寸碎裂,而後是冰棺棺身。
失去了冰棺的庇佑,簡雲台的舊身頓時暴露在空氣之中,鐵律長老心頭頓時一喜,又猛地發力繼而向下砸去——
砸向了那具舊身。
然而這次卻沒有那麼順遂了,鮫尾在空中猛地頓住,距離簡雲台舊身的鼻尖隻有一分米之隔。有一雙素白的手輕輕抬著那鮫尾,明明沒有使出多大的力氣,卻好像一個無法掙脫的鐵鉗一般讓人無力抗衡。
鐵律長老大驚失色,上半身轟然墜落在冰麵上,鮫尾根部卻還被人抓在手中。
他倒吸一口涼氣,心中七上八下,下意識呆滯地抬眼往上看,就看見了九重瀾麵無表情俯視著他的眼神,像是在看著一個死人一般,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
“長老,我敬您一聲師長,就此忍讓了您五年……過往栽培之恩,無以為報。”
“九重瀾!”麵善長老驚慌上前,停在幾米外的地方,張了張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胖子方才就一直守在冰棺旁邊,隻是沒能攔下鐵律長老,他焦急上去看了眼躺在碎冰中的少年,又啞然看向九重瀾。
萬眾矚目之下,九重瀾直勾勾看著鐵律長老,頓了足足幾秒鍾,漠然說:“不如以怨報德,今日便同您一起……永墜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