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關我多長時間,一輩子嗎?”
不待九重瀾開口,他慍怒繼續說:“你弄清楚好不好,當初囚禁你的人是海神,冤有頭債有主,你要是心有不滿就去找他算賬。平心而論,這些天我一直想方設法護著你,唯有強製性分化這一件事,我承認我的確是理虧,如果你想秋後算賬,於情於理我都不會還手,倒也不必這樣囚著我,還強硬切斷我所有的交際圈子……”
一通話劈頭蓋臉砸出去,簡雲台明明是發難的那個,卻越說越喘不上氣,越說越覺得頭暈眼花,實在是缺氧。
再抬眼一看,尋常人聽見這種話,總能有點反應吧?九重瀾半點兒異樣都沒有,神情依舊輕描淡寫,看起來好像根本沒在聽。
甚至不是不認真聽。
九重瀾是壓根就沒有聽。
簡雲台怒意上湧,連帶著胃裏也翻江倒海。偏偏這時九重瀾抬手,指尖輕輕拭去他額間的虛汗,淡淡道:“不要急,慢慢說。”
簡雲台:“…………”更生氣了。
他“啪”一聲打開九重瀾的手,怒而質問說:“你根本就沒有在聽我說話。”
“我聽了。你不是說你不會還手麼。”九重瀾垂眼看了眼簡雲台的手,微微蹙眉。方才簡雲台就是用這隻手打開了他的手,明明是很輕的力道,簡雲台的手掌卻一片通紅。
看起來像是要滴血一般。
他又抬眼仔細觀察簡雲台,看起來有些上氣不接下氣,明顯心境劇烈浮動。九重瀾便微微退開了點距離,說:“從你醒來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十五分鍾。”
簡雲台偏頭:“什麼意思?”
“十五分鍾,整整十五分鍾。”
九重瀾雖與簡雲台拉開了距離,高大的身形卻依舊占據了半個床側,當他直勾勾看著一個人時,壓迫感十足。
他強調著這個數字,長而密的白色眼睫在眼瞼處落了一層晦澀的陰霾。垂眼看著地麵數秒鍾後,才語調緩慢說:“這十五分鍾裏,你問過了海神,問過了戰局,亦問過了你在海神宮的好友。你憂心的事情似乎有很多,唯獨沒有過問過我的傷勢。”
玉骨已去,九重瀾現在隻能靠控潮行動,從前華麗有力的鮫人尾,如今成了個漂亮的累贅。就連紅紅都曾擔憂過九重瀾去玉骨後如何,簡雲台卻連一句都沒有問。
“……”
簡雲台無言以對。
九重瀾等了足足一分鍾,什麼都沒有等來。他的臉色逐漸冷了下來,抬起眼睫時眉眼間也罩上了一層清肅。
“從今以後,我不會再為你流一滴淚。”說罷,他不再看簡雲台一眼。
毅然決然轉身出殿。
簡雲台一直目送他出門,大門又“砰”的一聲緊緊關上,這一聲好像是天邊降落下的驚雷,狠狠地擊打在他的心尖。
原本就有些痙攣抽搐的心髒變得更難受,殿內沒有一絲陽光,有的隻有夜明珠投射下來的微弱白光,大片的陰暗映入眼簾。
簡雲台掀開薄被,站起身。天旋地轉,他又不得不腿軟地坐回塌上。
在他繼續嚐試著搖搖晃晃站起身時,直播間彈幕也刷新得飛快:
“霧草,這也太精彩了吧,九重瀾簡直a到我心坎上了。剛剛看得都忘記發彈幕了。先是簡雲台出聲質問,然後九重瀾四兩撥千斤,轉移話題反質問,這個立場一下子就轉換了,簡大膽直接就沒話說了,當場啞火。”
“我感覺簡大膽不是沒話說,他好像是有點不舒服,沒有力氣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