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海神劫7(2 / 3)

就像一家人都死在白河城導彈慘案中的魚星草,就像三年前決然退役的林福雪。

就像紅心樂。

十幾秒後,直播間才有彈幕:

“唉……樂樂的事情我第一次聽到的時候,第一反應是不可能,這也太離奇了,怎麼跟電視劇裏的劇情一樣。”

“我們覺得像電視劇,但這是他的親身經曆。要是我是他的話,說實話我早就不行了,不可能還像樂樂這樣開朗。”

“他什麼事啊?”

“操……現在竟然有人不曉得樂樂的事?當時上了新聞啊,還上了好幾天的熱搜。我到現在還記得十年前的熱搜標題呢——豪門雙生子被綁架,迄今下落不明。”

新粉絲們紛紛震驚:

“樂樂小時候被綁架過?”

“樂樂還有個弟弟?!”

“糾正,不是弟弟,是龍鳳胎妹妹。而且應該說是曾經有個妹妹,他妹妹當年就被撕票了,屍首埋在荒山野嶺裏,隔了六年才被找到,挖出來的時候隻剩灰骨頭了。”

即便紅心樂不是直播組的成員,他的事情也世人皆知。

因為他的家族企業實在是太大了。

整個新世界的經濟運營都與紅心樂的家族企業掛鉤。可以這樣說,若是紅心樂死了,那麼整個市場經濟都會巨變。

也許貨幣會再一次貶值。

紅心樂問:“你沒有聽說過我的事?”

林福雪搖頭:“沒有。”

紅心樂微驚:“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林福雪疑惑看他一眼,問:“你說的事情很出名嗎?”

紅心樂搖了搖頭,他似乎感覺輕鬆了點兒,坐姿也變得輕鬆起來。

“其實也不是很出名,都是十年前的老黃曆了。當時我才十二歲,綁匪綁了我和我妹,把我們關了六個多月。”

六個多月——這個數字還是後來紅心樂從別人口中得知的。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室裏,他已經無法分辨時間。

那是一間儲藏酒的地下室,滿屋子酒臭味。最上方開了個欄窗,綁匪每天早上都會像是喂狗一樣,提著個籃子放下來,籃子裏有兩塊麵包,這是他和他妹一天的食物。

綁匪的目的不是為了錢。

具體怎麼回事紅心樂到現在都不太清楚,他隻知道家裏人與綁匪周旋了六個月後,雙方談崩了。

綁匪當著他的麵,殺死了他的妹妹。又拍下了他在一旁全程的反應,撕心裂肺的哭號、跪地求饒,以及撲上去擋刀又被硬生生拉開。最後妹妹被割喉時,紅心樂整個人都軟了下去,癱倒在地哭到喘不上氣來。

這些視頻被綁匪發給了他的家裏人。

於是家裏人退步,他被贖走了。

描述起來其實很簡單,三言兩語就能講完。但對於紅心樂來說,這些事情隻是回想起來,就眼前大片猩紅,冷汗遍布全身。

他沒有說這些。

輕輕搖了搖骰盅,紅心樂笑著說:“那六個月裏我和我妹簡直太慘了,吃都吃不飽,綁匪還天天整我們,不高興就拿個棒球棒下來悶人,打高興了就上去。我妹一個姑娘家家,怕都要怕死了,天天在我旁邊哭,說她怕死。我說那怎麼辦,我也怕死。”

紅心樂的妹妹叫紅心雨,兩個人性格就是兩個極端,一個天天笑一個天天哭。

爸媽說這兩個名取對了,特襯人。

記得當時地下室裏很暗,他們有時候實在太渴,就會喝裏麵的酒。這些酒都不知道放了多少年了,喝的時候會有一種奇怪的腥臭味,像是被他們流的鮮血醃入了味。

紅心雨哭著問他,“為什麼是我們?”

紅心樂當時也很害怕,死死捂住妹妹的嘴巴,生怕綁匪聽見哭聲又下來打人。聽了這話他沉默了很久,才小聲說:“別怕,再忍幾天,等家裏湊夠了錢,我們就安全了。”

“如果他們不是為了錢呢?”紅心雨問這句話的表情,紅心樂至今還記憶猶新。他甚至通過對方的眼睛,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頭破血流,臉色慘白。

跟鬼一樣。

這句話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是晴天霹靂。如果不是為了錢的話,他們很可能再也不能出去了,再也不能活著回家。

紅心樂深深閉眼,手上的骰盅搖得越來越快,嘩啦啦!嘩啦啦!不再是清脆悅耳的聲音,更像是伴著外麵的狂風驟雨,奏起了鮮血淋漓的鼓聲,鼓點在響。

砰、砰——

紅心樂這才緩了一口氣,說:“那群綁匪喜歡玩骰子,幾個人天天在地下室上麵玩。當時我聽見這個聲音,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我高興,我特別高興。”

骰子一響,就代表他們安全了。

綁匪不會下來打他們。

骰子一停,他們就會被暴打。

在妹妹死後的那段時間裏,紅心樂都是孤身一人待在妹妹的第一死亡地點,睡在妹妹的血上,以及被扯斷的長發邊。

地上的血沒有清掉,角落裏的酒箱像是會吞人的怪物,一切都清晰而又遙遠。

那個時候,上麵的骰子聲越大,紅心樂的安全感就越足。骰子聲一停,他就開始無端發抖,害怕綁匪會拿著刀下來,像是殺死妹妹那樣殺了他。

被贖出來之後的長達六年,他必須聽著骰盅搖響的聲音才能夠入眠。

一直到妹妹的屍首被找到,他的狀況才逐漸好了些,不再恐懼安靜。

聽完這些,林福雪很長時間都沒有出聲,整個人陷入了靜止狀態。

紅心樂好笑看他一眼,說:“別這麼嚴肅,搞得我一個人笑很尷尬。”

“……”林福雪的神情更僵硬了。

紅心樂無語翻個白眼,“不要一幅死了老婆的表情好不好……”他突然捂住嘴巴,啊了一聲說:“對不住啊,你好像真的死了老婆。”

“……”

林福雪的表情這才一鬆,有些坐立不安說:“他們不是為了錢,還能是為了什麼?”

“不知道,總之肯定是家裏那檔子破事兒。”紅心樂指尖微動,用力搖了搖骰盅,說:“其實被贖出來後,我還挺不懂事的,足足好幾個月沒跟我爸媽說話。”

他真的很怨懟。

為什麼六個月才來贖人,到底是什麼要求,讓家裏人放棄了他們。

如果家裏還有其他孩子,那紅心樂還可以安慰自己——也許是有其他繼承人,也許是他做的還不夠好,也許他死了也無傷大雅。

但家裏隻有他和紅心雨兩個孩子。

他就是唯一的繼承人。

如果他死了,他妹就是繼承人。

看見爸媽半夜偷偷哭的模樣,紅心樂又覺得很委屈。

現在哭。

他們兄妹倆被打的時候,為什麼不來。

後來的六年裏,他的爸媽從來沒有放棄過尋找紅心雨的屍首。哪兒一有無名屍體,無論他爸媽在幹什麼,都會立即放下手中的事情,乘坐飛機直奔去認屍。

紅心樂知道他們肯定有苦衷,畢竟他爸媽是中年得子,兩個孩子都是捧在手心裏的小寶貝,從來都是金山銀山養著。如果紅心樂沒有經曆過這件事,如果紅心雨能夠平安長大,那他們倆肯定一個比一個廢物。

他們是睡在錢山裏的快樂米蟲。

“還是因為我爸媽太厲害了,得罪了許多人。到現在綁匪都沒有被抓到,我連是誰殺死了我妹妹,我都不知道。”紅心樂仰靠在雨棚下,將骰盅提到眼前,輕輕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