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拿開手,我看一看你的傷口。”圖靈微微抿唇,小心翼翼地抬手。
他的指尖還未碰到簡雲台,簡雲台就急促連聲“疼疼疼疼疼疼疼疼”
圖靈一愣,指尖空懸微顫。
直播間彈幕刷的飛快,觀眾笑得不行
“哈哈哈哈哈哈哈簡大膽你真的好會啊,人家圖靈都沒碰到你,你就開始喊疼。”
“圖靈寶貝不要被這個小妖精騙了他賊能抗痛,之前的副本裏心髒都被捅穿了,也沒見他喊一聲痛hhhhhhhh”
“疼是肯定疼的,但簡大膽一般都忍著不說。魚奶媽因為這件事數落簡大膽好多回了,也沒見簡大膽反駁啥。結果在圖靈麵前表現的像受了特大致命傷,命不久矣一樣。”
“他不說是因為知道不會有人在意自己受傷了,這可能和之前的賤民區成長經曆有關。會哭的孩子也沒有糖。現在說是因為知道圖靈會心疼啊嗚嗚嗚嗚嗚”
“姐妹們我突然有點磕到”
“好家夥,你現在才磕到嗎我已經默默磕了好幾天了,圖靈是個人工智能,他本來就是沒有靈魂的無情機械,但現在他所有的情緒都隻為一個人牽動即便無法克製自己,知道這是錯誤的,也不想改變qaq”
“在感情上有十足的安全感和滿滿的偏愛,這才是簡大膽想要的吧他要是喜歡的話我也為他開心5555555555”
圖靈垂下眼眸,聲音悶悶說“我生氣,是因為你說我也可以想方設法殺死你。”
簡雲台啊了聲,耍賴說“我之前有說過這話嗎沒有吧,你肯定聽錯了。”
“你說過。”再次抬眸時,圖靈那雙好看的眼睛裏滿是落寞與傷心,“在你心裏原來你是這樣想我的”
簡雲台微微抿唇,臉上的神情終於認真起來,聲音低低說“我那話不是針對你。就那隻是一句氣話,我知道你不會殺我。”
“真的”圖靈實在是太好哄了,方才還落寞垂眼,此時眼底滿是意外的欣愉感。
原本抱有期望,覺得簡雲台喜歡他,才會想方設法送他拿第一名。然而後來卻隻收獲了滿滿的失望,簡雲台想他死。
現在不抱任何期待,卻收獲了意外之喜。圖靈怎麼會不高興呢
簡雲台看他臉色好起來,心裏也不知不覺地鬆下一口氣。眉尾一揚反向質問說“我用傳感器聯絡你,你為什麼不理我”
圖靈靜默了下,解釋說“我以為你又要說那些話,就”
不等他說完,簡雲台拉長音調,故作傷心“啊所以這就是你不理我的理由”
圖靈瞳孔微震,焦切挪開視線。
他太不會隱藏心裏的情緒了,無措兩個字幾乎是寫到了臉上。顯而易見,他現在一定在腦海裏瘋狂搜刮理由,但沙費內博士並沒有給他裝怎麼哄男人的程序。
到最後就隻能原地當機。
“噗”簡雲台看著他,越看越覺得好笑,抬手抵著唇抑製不住想笑。
“嗚嗚嗚嗚好甜啊”每到這個時候,直播間彈幕總是瘋狂湧動。
觀眾們的熱情洋溢滿屏幕
“就按照這個甜度給我一直甜下去吧這是我磕過最沒有波折的c”
“笑死,誤會是什麼東西他們兩個人一個不管臉麵願意放下身段去哄,另一個被傷狠了還是瞬間就能哄好。之前我還擔心簡大膽不願意哄,又擔心圖靈被傷狠了哄不好,結果我的擔心都是白費的哈哈哈哈”
“又甜又酸的糖我喜歡吃,風雨過後見彩虹我愛死了嘿嘿嘿”
遠處巨大的轟響聲不斷,這些轟鳴聲、爆炸聲,彙聚起來像是一支壯麗的交響樂。一如當年白河城恐怖襲擊,地麵震蕩間硝煙彌漫,衝擊波從窗外魚貫而入
所有人的衣擺都被飆風刮的烈烈作響,寒風化為淩遲刀刃,深深埋入骨髓。
魚星草隻感覺眼前天旋地轉,這場景曾經在他的夢中無數次重現。幾乎每到深夜他都會噩夢纏身,醒來時心髒痙攣,後背的衣服被冷汗浸濕,濕冷黏膩地貼在身上。
“為什麼遠處一直有爆炸聲”他聽見簡雲台出聲詢問。
圖靈的聲音混著硝煙徐徐而來,“有人在炸城,也許是紅晶人。”
有人在炸城。
“有人在炸城白河城已經變成一片廢墟了,全城的人都被埋在廢墟裏了”記憶中最不堪入目的傷疤被活生生撕裂開來。噩夢中總會有這樣一句話,魚星草已經不記得是誰說的了,他隻記得那天的滔天混亂與喧囂。
即便相隔甚遠,他也能看見白河城方向被火光籠罩那衝天的紅光在夜色中化為一個又一個猙獰的巨獸,火焰順風逆流而上衝刷天際,雲層都暫避鋒芒寥寥隱匿。
那天他才剛從副本裏出來,就得知了這個幾乎能夠瞬間壓垮他的噩耗。
他所有的親人都在白河城。
母親、伯姨、爺爺甚至還有年僅八歲的同胞妹妹。
他的妹妹叫作魚晴薇。在世界還未畸變以前,魚晴薇最喜歡跟著他和黑客白身後,拿著水彩筆在他們二人手臂上畫畫。
黑客白沒有家人。
他唯一的醉酒家暴父親死在了一場酒駕車禍之中,而後黑客白就吃著胡同裏的百家飯、穿著胡同裏的百家衣長大。就連黑客白的第一台電腦,都是魚星草的家人出錢給他買的,他的家人視黑客白宛若親生子。
世界畸變不久後,黑客白的行蹤變得越來越古怪,經常性幾天見不到他人。找到他的時候,他總是渾身帶血傷疤,精神情況十分不穩定,又暴躁又易怒。
魚星草曾經數次擔憂詢問緣由,但黑客白隻是沉默著搖頭,壓力很大的模樣。
再後來,黑客白無緣無故失蹤了,胡同裏的人說黑客白殺人了,犯事後逃亡到別處。可是魚星草曾經數次前往督察隊查詢,根本沒有這回事。
如果他真的殺人了。
屍體呢死者的家屬呢
沒有,什麼都沒有。
有的隻是督察隊士兵的緘默推辭,登門次數多了,士兵們隱晦提醒魚星草“這件事牽扯到上麵的政統階級,不是我們普通人該管的。他逃走也是不想牽扯到熟人你以後不要再來問,就當他死了吧。”
魚星草試過很多種辦法,想要聯係上黑客白,但都隻是無用功。
世界畸變的第一年,也是魚星草滿20歲生日。有一個陌生包裹被放到了他的家門口,裏麵是生日蛋糕與新娘捧花。
曾經他和黑客白約定要同一天舉行婚禮。轟轟烈烈的婚禮車隊並行,按照他們這邊的習俗,新娘碰頭要交換捧花。
送來捧花,就代表黑客白結婚了
當時的魚星草由衷為黑客白高興。
許久之後,魚星草才明白過來,黑客白並沒有結婚。
他覺得自己可能活不到那一天了,便提前將新娘捧花送來,也算提前完成約定。
這束象征著遺書與遺物的捧花被魚星草珍惜插入書桌上的花瓶。滿天星與百合牡丹嬌豔欲滴,粉粉的花瓣總是沾著晨珠。
可花朵總有枯萎的那一天。
等花瓣片片落下隻剩花枝,魚晴薇也迎來了她的八歲生日。
魚星草是個靈祟,靈祟會被人重金邀請,組隊進入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