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簡雲台眼神迷亂地看著扶燭的臉,像是透過他看向虛無。喉口間呢喃了一聲,再一次湊近扶燭的頸側。
眼底陡然暗下,他啟唇之際惡狠狠咬了下去,牙齒瞬間刺破肌膚
扶燭吃痛地抿了下唇。
體內的血液在流失,方才積攢起的神恩順著頸側缺口潺潺湧去。他卻像是毫無感覺一般,轉變為猩紅豎瞳的眸子閃著幽暗光暈,隻偏過頭細細凝神去聽。
咚咚
咚咚
心跳聲猛突之中,他聽見頸側傳來少年含糊的聲線“扶燭你是扶燭啊”
“”
像是一瞬間被巨大的驚喜砸中,扶燭的心跳聲變得比之前要更加劇烈。
他一下子鬆懈下來,幾乎無法遏製住唇邊的笑,明明血液在迅速流失,心髒卻好像被一股看不見的快感填充、灌滿。
簡雲台沒有認錯他
簡雲台說過不會拿他當做替代品,如今居然真的做到了,並沒有欺騙他
扶燭的心底所有猶疑被一掃而空,變得無比鋥亮,像是門前雪舔舐著暖意又消融,春意盎然的綠葉紅花驟然綻出。
激動與亢奮之下,他都沒有注意到簡雲台何時將手指插入他的發縫中,指尖微攥重重一拉扶燭被迫高高仰起頭。
“唔”
扶燭沒有半分抗拒,揚著頭露出更合適的角度,供簡雲台吸食他的血。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簡雲台單手拽著扶燭的白發,另一隻手抵在他的胸膛。最後整個人都坐到了扶燭的懷中。
愈來愈靠近,愈來愈纏綿。
直播間的彈幕此時都快要炸掉了
“草這個姿勢為什麼會這麼澀”
“我的鼻血都快流出來了啊啊啊啊,激動的心顫抖的手,瘋狂截圖啊啊啊啊”
“姐妹們,閉眼聽新天地”
“默默調小了音量,嗚嗚嗚嗚嗚嗚我就不應該在外麵看,以後簡大膽的直播我都要挑一個沒有人的地方,這樣就不用怕社死,可以自己單獨享受了qaq”
大約十分鍾後。
簡雲台的動作明顯停滯了一下,砰地一聲,他迅速推開了扶燭。
整個人後撤了將近一米。
“你我”
就像是如夢初醒一般,簡雲台的頭腦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清晰過。愣愣看了被推開的扶燭幾秒鍾,他又突然醒神,踉蹌向前爬了幾步,蹲坐到扶燭的身邊。
抬起手掌,捂住傷口。
血順著指縫流淌出來,簡雲台沉著臉喝問“你是傻子嗎不知道把我推開嗎”
扶燭眼神亮亮,依舊笑著。
簡雲台更生氣,一邊拿袖口擦拭流出來的血,一邊罵“你這隻傻狐狸”
耳室內空落落,他說話時聲音都會有回響。等這回響結束了,扶燭才啟唇委屈說“可是你餓了,我又找不到食物。”
簡雲台好氣又好笑“所以你就自己來給我當食物了”
“不可以麼”扶燭眉眼間都帶著笑意,依然是與崔煜完全不同的笑容,這裏頭沒有半點陰霾與壓力,像是單純的小獸一般。
“傻子。你真是我見過最傻的人難怪當年從族群走失,肯定隨便什麼人給幾顆糖,就能把你騙走了。”簡雲台嘴上罵罵咧咧,手上動作一點兒也沒有停。
進副本的第一天,地質考察隊所有人都隻穿著一件短袖。但現在是大冬天,身體素質再怎麼能抗大家也不想硬抗。於是胖子從村委領了好幾件外套,簡雲台撕下外套的裏布,揉成團去擦拭血跡。
好在扶燭是個妖怪,傷到的地方不會一直流血。將血跡擦除之後,簡雲台看著那兩點像吸血鬼咬過的小牙印,心裏不是滋味。
扶燭是真的傻。
他死了就死了唄,主仆契約又不是除妖師死了,妖怪也會跟著死。既然如此,扶燭為什麼要對他這麼好
簡雲台自認為,他不值得。
可扶燭並不這樣認為,視線緊盯著他,笑得眉眼彎彎說“天狐族的血液珍貴。”他還是天狐少主,未來的王血隻會更珍貴。
“後悔了”
簡雲台挑眉,滿臉不高興地說“既然知道珍貴,你剛剛就應該直接推開我。我餓的時候控製不住自己,喝兩口就能續命了。你難道也控製不住你自己”
扶燭連忙搖頭,急促說了幾聲不後悔之後,才繼續笑說“我的意思是,九尾天狐一族血脈珍貴,為了保血脈傳承,我族不能與外族通婚。族內為了維持血脈正宗,甚至會在交尾時互相咬,飲對方的血。”
年幼時扶燭覺得這太過野蠻了一些,而且既然愛慕戀人,怎麼舍得咬對方呢
但現在的扶燭隻覺得心底甜滋滋的,反手抓住簡雲台的手“我們剛剛算交尾嗎”
“”
簡雲台還未來得及答話,直播間觀眾已經快要瘋魔了
“啊啊啊啊算好想穿越到屏幕裏,掰開簡大膽的嘴巴快給爺說算啊”
“小狐狸好純潔嚶嚶嚶,這還哪到哪兒,好想把雲盤裏幾個g的資源分享給他。”
“呲溜我就喜歡純潔的,野獸天性加上不諳世事,他不懂簡大膽教他啊”
“我真是個花心的女人對不起崔煜,我怎麼見一個愛一個啊嗚嗚嗚嗚”
“最終還是真香地磕上了c,這一對c比之前還要更紮心我認識你的時候,你心裏已經藏了一個白月光,而我喜歡你的時候才發現,原來我和你的白月光長得很像。”
“嗚嗚嗚在扶燭看來那個白月光可能已經死了,活人又怎麼可能比得過死了的白月光呢你的眼睛看著我時,在透過我看誰宛宛類卿簡直是我一生的淚點啊嗚嗚嗚嗚嗚”
“姐妹們不要自己刀自己啊嗚嗚嗚嗚嗚簡大膽好樣的,還好他沒認錯tat”
從前直播間瘋魔,簡雲台都不知道,這一次他想忽視都忽視不了。
收藏點讚投幣一直在增加。
總覺得自己這路子走得不太對,直播組的其他主播也是這樣吸粉的嗎
“雖然不知道你說的交尾,是不是我想的那個意思”簡雲台硬著頭皮,像說繞口令一般說“但你想的肯定和你族人不一樣。”
扶燭疑惑地嗯了一聲。
正要再開口說話,耳室內突然響起砰砰砰的悶響聲,像是石塊敲擊牆麵。
兩人瞬間正色,警惕起來。
從母神神廟進入這座地宮之後,他們就再也沒有見到過活人。周邊的響動聲都是自己發出來的,眼下突然聽到額外的聲音,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大約半分鍾後,簡雲台才站起身。
身形微微搖晃了一下。
扶燭立即攙扶住他“還餓麼”
“不餓了,不餓了”見他輕扯自己的衣領,似乎還想要喂血,簡雲台連聲製止,說“我沒事,隻是有點暈。”
這一次倒不是因為餓,而是因為輕傷buff。不過簡雲台的狀況已經比之前好太多了,至少現在不會直接昏厥過去。
掩唇幹咳數聲後,在扶燭擔憂的注視之下,簡雲台走到聲音發源地。
耳室地麵就是一塊巨大的石塊,這石塊嚴絲合縫,悶響聲從下方傳來。
用腳踢開上麵的碎石,簡雲台俯身向下望,就看見幽光中有一道人影。
“下麵有人。”簡雲台衝扶燭說了一聲後,將身體俯得更低,最後直接趴到地麵上,揚高聲調問“誰在下麵”
“”下方的敲擊聲變得更加急促,微弱的聲音被掩蓋在石塊之下,聽不清說什麼,隻能聽到隱隱約約的嗚咽聲。
簡雲台有些失望。
他本還有些期盼能遇見胖子,但底下的聲音是個陌生的女子聲音。
會是其他的女玩家嗎
扶燭快步靠近,素白的指尖輕輕一掰,就將碎石掰出了一條更大的縫隙。底下的聲音陡然清晰起來“救救我”
簡雲台問“你是誰”
“終於有活人了,我還以為我死在這裏麵了。”少女哭到連話都講不清楚,顛三倒四說了好幾遍快救我出去後,才哽咽說“我叫農玲玲,你是誰呀”
“”
簡雲台微微撐起上半身,臉上的神情空白了一瞬,隨即驚喜“你是農玲玲”
“對”農玲玲哭聲變得更大,像是這幾日積蓄起的委屈與痛苦一瞬間爆發了出來。聲線嘶啞警惕問“你到底是誰你不是母神村的人該不會又是妖怪來抓我吧”
“你放過我好不好我想回家,我想回家了求求你不要再嚇唬我了”
任由她哭鬧了一陣,等下麵的哭聲逐漸變得微弱,簡雲台才開口說“除妖師門派已經發現了你們村的妖怪,特意派五十名除妖師來母神村捉妖。我不是妖怪,我是來救你的。”
農玲玲還是警惕“我可以相信你嗎”
簡雲台說“你愛信不信,反正你待會必須跟著我走。我要想害你早害了。”
農玲玲的哭聲一頓。
這話說的難聽,但也沒有說錯,要是簡雲台真是妖怪的話,早就發現她的那一瞬間就直接穿地下來,抓住她了。
於是農玲玲怯生生說“原來真有除妖師門派啊我還以為這都是大家亂傳的。”頓了幾秒鍾,她又說“那你可以救我出去嗎我已經在這底下關了將近一天了。”
她的聲音很嘶啞,像好幾天滴水未進的模樣,感覺隨時都可能倒下。
“我怎麼救你”
“你摸一下右手邊的牆,看看有沒有凸出來的地方。我記得我之前被妖怪抓過來,中途逃出去後又被抓了回來。在地宮裏跑掉了,迷路了好幾天,準備在這裏麵睡一下的時候靠到了牆上,就聽見身後哢擦一聲我嚇了一跳,跑出幾步就掉了下來。”
機關術。
神廟裏的牆是機關術,沒想到地宮裏麵居然也遍布機關。
簡雲台應了一聲後,邁步走到右手邊的牆,氣喘籲籲地伸手觸碰牆。
扶燭也過來幫忙。
這間耳室沒有壁畫的幽光招拂,顯得無比昏暗。牆麵又長約十幾米,找機關按鈕是一個巨大的工程,耗時良久。
找機關的時候,簡雲台沒有出聲,農玲玲像是怕打擾到他,也沒有出聲。
倒是扶燭啟唇,聲音在寂靜的耳室內猶如清泉擊石般清潤。
“什麼是交尾”
“”簡雲台指尖微頓,詫異扭過頭看向他,震驚道“你怎麼還在想這件事”
扶燭對農玲玲不感興趣,方才那個小插曲直接被他忽視掉。又不甘心說“你都喝了我的血了,這都不算交尾嗎”
“不算。”簡雲台笑著搖頭。
扶燭好奇說“那怎樣才算交尾”
簡雲台“你還太小,以後會懂的。”
“我不小了。”扶燭語氣幽幽說“也就比你多活了一百多年吧。”
“”簡雲台嘴角一抽,無語說“不要拿你們狐狸的歲數來和人比較。再說了,你這麼關心交尾做什麼”
扶燭眼眸裏的興奮止都止不住,揚高音調欣喜道“因為我想和你交尾”
“”
耳室內一片死寂。
好半晌農玲玲那邊才傳來一陣猛咳,像是被口水嗆到了一樣。
簡雲台表情不變“可是我不想。”
扶燭的眼睛黯了一瞬,又跟著簡雲台走了幾步,語氣酸到冒泡“所以你隻想和崔煜交尾”
“”
簡雲台莫名其妙看他一眼,這都哪跟哪啊,怎麼又扯上崔煜了
“也不想。我誰都不想。”搖了搖頭後,簡雲台抿唇笑了一聲“你沒有聽過一句話嗎男人隻會影響我拔刀的速度。”
這話是在開玩笑,以小狐狸貧乏的人情世故,那當時是聽不懂的。但他看簡雲台唇邊清淺的笑,便也控製不住跟著笑。
好幸福。
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