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大早, 就有許多觀眾早早地蹲守在直播間,“來了來了!”
“救命,我都有點不敢看了。”
“刀懸在頭頂懸一整了, 今終於要落下來了嗎?害怕jpg”
偏殿中氣氛凝滯,比起昨, 今殿內玩家數量再次砍半。如今這裏麵隻剩下三十位玩家, 其中大半都主播。
胖子因魂契值太低,來都沒來。
魚星草湊近說:“已經打聽了, 這次沒有人完主線任務。今晚閻王娶親照舊,聽老玩家們說, 這種情況還挺常見,他們就當聚在一起吃頓飯。”
“我晚去不了。”簡雲台說。
賀慶州也加入了談話,聞言愣愣說:“你晚要幹啥啊?”
簡雲台垂目說:“去闖第三禁。”
“……”賀慶州‘嘶’了一聲,也沒說其他,隻拍了拍簡雲台肩膀,說:“放心。這個副你救我那倆室友, 你出副以後, 我會幫忙照顧陳三現魚星草。”
魚星草立即出聲:“我不需要你照顧。”
賀慶州裝作沒有聽見, 視線還凝在簡雲台身,“你已經決定好了嗎?”
“嗯。”簡雲台點頭, 沒有遲疑。
直播間觀眾焦慮了一整個晚, 就連大半夜時候公屏還在吵架, 爭簡雲台會不會背棄崔煜, 現在算官方蓋章了。
不少觀眾當即臉刷白。
“我就知道簡大膽肯定會這樣選擇, 他不想一輩子待在這個副裏。”
“啊,崔煜可怎麼辦……”
“這事兒真無解,就算簡大膽這一次不背棄崔煜, 那又能怎麼樣?現在主線就不通啊,隻能走支線,就算再循環一次也會碰到禁談軟肋,到時候又該怎麼辦?”
“這正確選擇。真正看到了還覺得難受……唉,所以都說不要對npc動情,一旦動了情準沒好事。不知道簡大膽有沒有動情,我狠狠愛崔煜了。”
“我也嗚嗚嗚……我都沒辦法想象崔煜待會心情,覺撕心裂肺也沒差別了。”
午時,陰律司辦公結束。
在眾多觀眾複雜視線中,崔煜從堂前步來,周身環繞著燦漫光暈。
迎光走來,他站到了簡雲台身前。
微微勾了下唇,崔煜眸光溫柔得仿佛浸入皎潔月一般,“你在我麼?”
“嗯……”簡雲台鎮定點頭。
崔煜便笑了,溫聲道:“若我知道你在我,早該遣散命官。”
他身後鬼差們紛紛汗顏。
千年以來,崔煜都人神勿近冷淡仙人,即便被貶謫入地府,他也能維持多年前做仙時氣質。然而這短短幾時間,鬼差們算徹底識清他們崔判官了。
這恐怕就陷入幸福模樣。
在玩家們宛如送壯士欽佩眼神中,簡雲台眉頭緊鎖,隨崔煜向外走去。
……
……
箜洞,乃地府第一大禁地。
傳聞崔煜仙遭受貶謫之後,又引下罰。神佛為了處罰他,亦或者說為了壓製他,將庭中整個晨月宮都搬了下來。
說禁地,外人自然不得入內。
守禁地鬼差足足幾百號人,他們早就聽聞今日崔煜要來,驚奇不已。
“千年來崔判官從未踏足此地,更別提還帶著一個外人來了!”
“嘁,別瞎說。小簡大人崔判官命定之人,他可不什麼外人。”
“其實守這麼多年禁地,我還真有點好奇。這不就一座普通宮殿嘛,為什麼會被劃分為地府第一大禁地呀?”
“聽說晨月宮當年禁製還在呢,隻有崔判官能進去。咱們守著也於白守,若無他相領,別人也進不去。”
“就連閻王也不能嗎?”
“當然不能啦,會死!當年神佛將晨月宮牽引下地府時,就特意說,此處禁地專為崔判官度情劫所設。其餘人就算用秘寶強行進去,也會受到萬蟻噬魂之痛。”
聞言,鬼差們更加驚愕。
“崔判官居然還沒情劫呢?”
“不都無所謂了,各種劫難為升仙階所設,崔判官已經不仙人啦。”
對話時,遠方有呼嘯聲傳來,遙遙就能看見諸多鬼火張牙舞爪狀。一輛鬼車疾馳而來,堪堪停在眾多鬼差麵前。
‘刺啦’一聲,鬼差們不敢再談,紛紛躬身相迎,將頭埋得低低。
其中還有不少好奇心旺盛小鬼,混在人群裏偷偷抬眼看。
嗒嗒——
一隻黑靴踏出鬼車,緊接著就如瀑般華美白發,隨光流淌下。不少鬼差還第一次看見崔煜正貌,不由當場呆滯。
從前遠遠看去,關注點都在那滿頭白發,聽說這月神傳承。然而今日僥幸湊近了看,發現地府裏赫赫有名崔煜崔判官,竟如此仙人之姿!
這言語無法描述——
隻一眼就會覺得,這自己窮盡一生都無法靠近半步人。
這樣崔判官,居然會動情?
想起近日地府中諸多傳聞,鬼差們麵麵相覷,眼神裏都有些不可置信。
到底怎樣人,能讓這樣如皎月般仙人墜入凡塵,動心忍?
更多鬼差悄悄抬起了頭,目光灼灼看向鬼車,眼神裏滿好奇與期待。
崔煜端正站在車轅邊,手掌抬起,不一會兒,其就搭了一隻素白手。
那隻手白透亮,冷白膚下都能看見淡淡青血管,在日光下猶如鑲冷鑽般。少年掀前袍,翻身一躍而下。
塵土紛紛而起。
這樣近距離,能看見他銳利眉峰下一雙含笑眼。明明他看起來年紀並不大,那雙眼就好像裝進了整個歲月與銀河般,讓人見之驚豔,忍不住久久呆看。
如果說崔煜讓人覺得窮其一生無法靠近半步那種人。那麼簡雲台就那種讓人覺得,也許耗費千辛萬苦傷得遍體鱗傷能夠靠近,卻絕對無法留住他。
仿佛注定隻能為他生命中客,而後在未來無盡歲月中緬懷這段驚豔時光。
“我自己能下車。”簡雲台自動無視了周邊眼神各異鬼差們,無奈說:“不用扶。”
崔煜淡笑道:“走吧。”
“……”簡雲台歎了口氣後,隻能跟。
崔煜什麼都好,就在這種小事太麵麵俱到了。下車、吃飯、車……種種種種,都於照顧疼惜他了。
就好像怕他會摔著餓著一樣。
一方麵簡雲台從小到大糙習慣了,根不習慣總被人照顧。二方麵,自己能行事,他絕對不想去尋求別人幫助。
然而說了崔煜無數次,這人次次都淡笑著應,轉頭就又不自覺來照顧他。
就這種小事累加起來,簡雲台心理防線一步步往下降,降到現在他隻口頭提醒一句,實在拿崔煜沒辦法。
人進殿後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