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
一條偏僻的小巷。這裏肮髒汙濁,鼠蟻橫行。
一個酒鬼搖搖晃晃的走了進來,走了幾步就扶著牆嘔吐起來,仿佛膽汁都被他吐出來了。滿臉胡茬的臉上眼淚鼻涕模糊一片。
吐完了可能讓他舒服一些,伸手抹了一把臉,滿不在乎的將手上的汙漬抹在阿瑪尼西裝上,又搖搖晃晃向巷子深處走去。
街道上的路燈照射進來,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他沒有注意到,他的身後有一個幽靈般的黑影跟著他,幽靈的影子竟然完全與他的影子重合。
無論他怎麼搖晃,幽靈般的影子都始終和他保持著一致,而且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
酒鬼搖搖晃晃的走到一戶房門前,掏出鑰匙打開門走了進去。
這是一間很小的房間,裏麵的陳設簡陋陳舊。
酒鬼打開燈,坐在一張會發出吱呀聲音的椅子上。麵前的桌子上淩亂的放著幾個酒瓶,還有幾個剩餘著飯菜的飯盒。
燈光照在他的臉上,幾天未刮的胡茬青滲滲的,卻仍遮不住他方正平凡的麵容,正是失蹤的暴龍。
他揮了揮手驅趕開幾隻圍著盒飯亂轉的蒼蠅,自衣兜裏掏出一隻雪茄叼在嘴上。
當他掏出火機準備點燃時忽然頓住了。看著眼前火機那幽藍的火焰,暴龍的眼角一滴晶瑩的淚滴緩緩的流下。
過了許久,他手中的火機已經變得滾燙,他卻渾然未覺。直到火機的火焰漸漸變弱,最後竟然熄滅。仿佛火機也不忍灼傷他,將所有氣體都釋放幹淨。
暴龍慢慢的將口中的雪茄拿在手中,鼻端嗅到雪茄醇厚的香氣,他的目光中卻滿是愧疚與無奈。
歎了口氣,暴龍小心翼翼的將雪茄放進口袋中。
抬起頭望著沒有關閉的房門,暴龍本來頹廢的麵色忽然變了,變得堅定狠厲,眼中也射出一道精光。
“進來吧!你躲在外麵很久了,進來坐下休息休息。”暴龍低沉的聲音裏飽含冰冷的殺機。
虛掩的房門被人輕輕推開,那個幽靈般的黑影走了進來。
他好像是畏懼燈光,也可能是不想被人看到他的麵容,走進房間時他伸手拉了拉衛衣的帽子遮住了大半張臉。
暴龍冷冷的看著眼前這個男人。燈光下他的臉龐被帽沿遮住,隻能看到一雙閃著寒光的眼睛和薄薄的緊閉的嘴唇,嘴角還掛著一絲漠視。
他的身材瘦削個子卻很高,站在那裏如一根竹竿。渾身上下隻露出一雙手,慘白修長有若皮包骨的手。
他就那麼悠然自若的走了進來,全身上下的肌肉鬆弛沒有一點緊張和戒備。
暴龍看著坐在對麵的那個男人,雙拳緊握,骨節發出一陣咯咯的聲響。
“怎麼?想殺了我嗎?你想過後果嗎?”那個男人若無其事的坐在那裏,聲音中帶著一分調侃卻有九分的陰冷。
一陣酒瓶落在地上碎裂的聲音傳來,卻是暴龍將桌子上所有的東西都掃到地上。
這一下仿佛耗費掉暴龍所有的力氣和精神,他臉上的肌肉抽動,牙關緊咬似在強行壓抑自己的不甘與憤怒,然後忽然就放鬆下來,又恢複成一個頹廢的酒鬼模樣。
暴龍又掏出剛才放進口袋的雪茄叼在口中,那個男人掏出一個火機扔給他。
點燃雪茄,深深的吸了一口。過了許久暴龍才將煙氣吐出,房間裏彌漫著一股頂級雪茄的香氣。
將火機扔還給那個男人,暴龍又用力的吸了幾口,房間裏開始煙霧繚繞。
雪茄吸到一半的時候,暴龍衝著一直看著自己不再說話的男人揮了揮手:“你走吧!我知道該怎麼做。”
那個男人也不說話,點了點頭站起身施施然走了出去。
兩天以後,一封電子郵件發到鼴鼠的郵箱裏,是香港警方發過來的。
仍舊留在紐約調查的風四娘幾人看過郵件後,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香港。
當她們在九龍城警察局的停屍房看到暴龍的屍體時,幾人麵麵相覷相顧黯然。
當一個警察將暴龍的遺物交給風四娘時,風四娘幾人才明白香港警方怎麼會找到她們的。
暴龍的遺物裏有一封遺書,一隻吸剩一半的雪茄,還有他的證件鑰匙等雜物。
看著剩餘半截的雪茄,風四娘一眼就認出來那就是她送給暴龍的雪茄,因為這種雪茄是她定製的,市麵上根本買不到。
風四娘打開暴龍的遺書,上麵寫著鼴鼠的聯係郵件地址和一段簡短的話。
“四娘,對不起!是我出賣了你們,是我對不起你們,這件事到此為止吧,希望我的血可以洗去我的恥辱。”這就是暴龍留下的最後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