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為了追捕大乾皇帝,你也說過她最為了解我們,又擁有足夠權力和威望,是對我們威脅最大的人!”
“所以我要在最短時間內以我們的先進武器威懾百姓,壓下民亂,要讓他們痛、怕、驚恐,在我們的強大之前興不起任何反抗之心。如此才能保證無論是大乾百姓,還是我們自己,都能盡量減少無謂的傷亡。否則一旦拖延下去,他們會被皇帝和大臣煽動,會發現我們力量不足,他們會反撲,而我們會被砸毀所有瑰奇齋,會遭受無處不在的暗殺和抵抗,會損失更多的資源來對付他們。”
“荒唐!冷兵器時代的百姓,連刀劍都是管製用品,如何能和我們作抗爭!如果現在就武力鎮壓,隻會更快引起暗殺和抵抗!”
“現在的暗殺和抵抗,我們還能應對,還能最快速度平息局勢。大乾有個詞,叫夜長夢多。”
“別說的我好像不讀古文一樣。但放眼現在的大乾,誰能賜我以噩夢?憑這些手無寸鐵的野人,還是憑你的隻能揮舞著鐵棍的皇帝徒弟的大軍?雲,你這次是立了大功,管理司將來遲早有你一席之地,這還不夠你滿意嗎?還要危言聳聽,抬高你的皇帝徒弟,好給你的光輝功勳添彩嗎?”
雲不慈不說話了,掏出一塊手帕,對著銳用力擤了擤鼻子。
銳瞪著雲不慈,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那團鼻涕,被這個沒教養的女人給惡狠狠擤了出來。
雲不慈隨手扔了手帕,大步向前走。
“你去哪裏!”
“我去取消瑰奇齋對你們的所有供應——不與傻逼論短長,盡管叫你餓得慌!”
“站住!非常時期,你還要不顧大局!”
“到底是哪個王八羔子不顧大局,少給老娘扣帽子!”雲不慈呸地一聲,“老娘真要想進管理司,當初留在老家就好了。熬上二十年,憑老娘家世,現在也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更用不著獨自冒險撕裂空間,帶著那個狗屁任務來坑蒙拐騙人家小姑娘!”
“怎麼,聽你這口氣,你不會對低等文明的獨裁者心軟了吧?”
雲不慈看著黑下來的屏幕,長籲了一口氣。
“不,既然已經不做人了,倒也不必假惺惺地搞什麼痛哭流涕迷途知返。天要下雨人要吃飯,物競天擇叢林法則,說到底就是你死我活的事。再說,我現在心軟才是找死,因為我那個徒弟……”
她笑了笑。
“一定第一個要我死。”
……
鐵慈睜開了眼睛,一時還不能動。
萍蹤手忙腳亂地起身,啪地一下撤掉鐵慈的枕頭,於是鐵慈的腦袋重重地砸在床上。
景緒露出慘不忍睹的表情,屁股卻動也不動。
反正他是不會好心伺候鐵慈的,皇帝都不是好東西。
萍蹤也沒在意鐵慈可憐的腦袋,她抖著枕頭的水,眼光一掃,咦了一聲道:“這地上的水有點奇怪。”
她伸手過去,摸起了一層似水銀般的銀晃晃的東西,在手中抖了抖,眼看那東西在掌心裏隨意地變幻形狀,頓時來了興趣,也忘記要給鐵慈換個枕頭或者端水了,捏著玩個不休,一會兒捏成老鼠,一會兒捏兩個雞蛋夾根油條。
景緒在對麵看著,眼睛慢慢瞪圓了。
他還是在大乾嗎?
為什麼從昨晚遇見鐵慈開始,就看見這麼多詭異的玩意兒?
納米機器人是暫時受潮黑屏了,但是蜜蜂無人機還在呢,那隻轉來轉去的蜜蜂始終沒有找到對萍蹤合適下手的角度,卻將這一幕忠實地傳遞給了遠端。
顯示屏前的銳,看見那造型,抽搐了一下。
最終放棄了讓蜜蜂無人機繼續執行任務。
保全一個是一個吧。
無功而返的無人機和落入敵手的機器人,讓銳的心情到了低穀。
“請示,目標已確定,納米機器人失敗,是否再次派遣機器人,或者直接摧毀目標?”
銳凝視著畫麵裏奇形怪狀的機器人,忽然露出了一抹森冷的笑。
“要第一時間震懾他們,打怕他們,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是嗎?”
他道:“直接摧毀,目標,整個地下賭場。”
“確認命令,直接摧毀整個地下賭場。”
“預計需時三秒,倒計時開始,三……”
……
鐵慈睜開眼,看見的就是萍蹤手中的那一灘銀色。
目前的造型是一隻鴨子。
隨即又變成了禿毛雞。
這百變的造型讓鐵慈眸子一縮,吃力地道:“什麼東西!”
“撿到的。”萍蹤一指床下,“琢磨了半天了,也不知道是個什麼玩意。”
“扶我起來……”鐵慈吃力地道,“走!”
“嗯?”萍蹤愕然道,“還有兩刻鍾你才能動呢!”
“走!”
景緒比萍蹤更快地過來,一把拎起鐵慈摜在萍蹤背上。
門外忽然有動靜,有人大喊:“喬喬怎麼死在走廊裏了!”
鐵慈:“……問,最快離開這裏的最隱蔽的道路!”
景緒踢開門,一把揪過來一個奔來的人,“離開這裏的最隱蔽最近的路是什麼!”
鐵慈對著那人勉力抬起手腕,令牌在手腕上晃蕩。
那個莊家隻看了一眼,道:“那樣的路不是給你們走的。”
他走進來,搬動桌子,桌子移開,露出一個粗陋的地道口,道:“底下就是福壽溝的一段入口,直通往護城河,這一處的柵欄已經被割斷,剩下的,要靠你們自己了。”
福壽溝就是城池的下水排水係統,盛都有三套排水係統,一套是太液池金水河連接的宮苑用水係統,相對最幹淨,定期整修清理;一套是盛都周圍三河構成的漕運係統,負責運輸和提供大多數百姓用水;一套則和護城河連接,用以城池排水泄水的涵洞係統,福壽溝就是最後一種,也是最長的地下水道。
口子一打開,一股難以形容的餿臭之氣就衝出來,萍蹤捂著鼻子臉色發白,“不行,我堂堂郡主,怎麼可以走下水溝?我又不是老鼠!”
鐵慈一腳踢在她屁股上,“朕還是皇帝呢!”
萍蹤不說話了,咕噥道:“不許吐在我身上。”
“走不走?不走我先!”景緒當先跳了下去。
萍蹤正要跟著,忽然覺得頭頂一亮。
與此同時鐵慈忽然一腳踢在她膝窩。
她靴尖不知道裝了什麼東西,十分堅硬,對著膝窩這一撞,萍蹤雙腿頓時一軟,整個人平栽了下去。
她栽下去,背上還背著鐵慈,洞口小,竟然就這麼將鐵慈橫卡在了洞口。
好在洞口低,下去就站到實地,萍蹤仰頭伸手,瞳孔瞬間放大。
她看見一道極致明亮的白光掃過鐵慈的上方。
像大團的白霧或者橫卷的雲團,轉眼便充斥了空間,然後,屋頂、橫梁、器具……所有的東西,都在白光籠罩之下,忽然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