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煊逸朝皇上拱手,道:"回稟父皇,兒臣過來是想跟您說說小皇叔之事……"
"不用說了,馬愛卿的折子一張接一張,朕都知道了,這次讓你過來,也是要讓你去給你小皇叔傳個話。"皇帝道。
趙煊逸麵色微凝:"請父皇吩咐。"
皇帝又往前走了幾步,這才道:"你去傳朕的口諭,逍遙王初大婚,朕念其膝下無子,便留在府中休養吧,手上的所有事物一應交由你來管理,沒有別的事情,暫時不要出王府了。"
珍娘聞言,站起身來;"你要圈禁他!"
皇帝笑著回頭:"怎麼是圈禁呢。朕何時說了圈禁,珍娘,你也乏了,早些回去休息吧。"說罷,轉頭扶著高公公的手便離開了。
趙煊逸起身,看了看蘇貴妃,蘇貴妃朝他頷首:"快去吧。"
"是。"說罷,趙煊逸便迅速的出了宮。
蘇貴妃見他離開了,這才沒忍住喉頭的腥甜,又咳了血出來。
珍娘緩緩走過來,看了眼蘇貴妃:"你倒是生了個好兒子。"
蘇貴妃擦幹淨血,笑道:"煊逸這麼多年,都是皇上教導的,是皇上教導的好。"
珍娘淡漠一笑,提步直接離開。
出了養心殿,竟看到天上一輪澄淨明月,嘴角勾起:"倒真是要變天了!"
趙煊逸出了皇宮,見天色已暗,道:"林清愚來了嗎?"
"還沒有。"旁人道。
趙煊逸微微皺眉,思考半晌,道:"告訴他,今晚不用過來了。"趙煊逸複雜的看了看落在屋頂的銀色月光,麵色黑沉,直接往逍遙王府而去。
長夜漫漫,但對於林清愚可不是如此。
楚姒已經疲憊的睜不開眼睛了,卻還能感覺到他炙熱的呼吸。
"姒兒,累不累?"
"嗯。"楚姒勉強應著,林清愚聽著她如貓兒一般的嚶嚀,心疼極了:"對不起,讓你受累了。"
楚姒啞然,卻笑道:"那你下次……"
"我會注意的。"林清愚忙打包票,將她攬在了懷中:"早些睡吧,明日一早還有得忙呢。"
"你不是說沒有親戚會過來嗎?"這樣一來,明天可以不用應付太多的親戚,也不會太累。
林清愚彎起眼睛:"的確沒有人過來,但是我想帶你出去走走。"
楚姒輕笑,主動伸手將他抱住,把頭鑽進他的脖頸處。蹭蹭他溫熱的肌膚,嗅著鼻尖熟悉的清香,便沉沉睡了過去。
林清愚低頭看她,看著她紅撲撲的小臉,嘴角高高揚起,將她攬得更緊了些,心裏卻在喧囂,在呐喊,她是我的了!她是我的了!
半夜,林清愚一直等著楚姒睡熟,這才小心起了身,換好衣服,又走到床邊,看著依舊沉睡的她,在她額前輕輕落下一吻:"等我回來。"說罷,便轉身離去。
他不知道的是,他才出門,楚姒的眼睛便睜開了。
林傅早早在屋外等著了,見林清愚過來。這才迎了上來:"少夫人睡了嗎?"
"嗯。"林清愚頷首:"以後在府內改口稱呼世子妃。"
"是。"林傅應聲:"我們現在過去,萬一世子妃發現了,會不會……"
"好了,多想無益,人都安排好守著了嗎?"
"安排好了,都是隻聽命與您的人,不會出事。"林傅道。
林清愚這才鬆了口氣,轉頭看了看房門,溫暖一笑,這才提步離開。
京城內最塔頂,黑衣女子負手而立,目光淡淡的看著天上明月,似乎在等著某人。
等到身後終於有了聲響,她目光動了動,卻並未轉身,隻是看著京城中的萬家燈火,淺笑道:"你終於來了。"
"我以為我們之間的關係已經很清楚了。"林清愚道。
"很清楚嗎?"明月淺笑:"那你為何不認我和孩子呢?我們好不容易才能回到這裏,好不容易才能見到你,你知道嗎,好些次我們都差點死了。可是我一想到馬上就要見到你了,我都咬牙撐了下來。"
"這些年你經曆了什麼?"林清愚走過來,順著她的目光往城裏看:"當年師父離世,你便也消失了。"
明月想起當年的事,眼中閃過一絲掙紮,旋即卻被她掩飾了下來:"清愚,我一直都很愛你,你難道不知道嗎?"
"你是我師姐,我也自認從未做過讓你誤會的事。"
"你小時候救過我。"明月轉頭看著他,含著笑意的眼神帶著淚:"那楚家小姐有什麼好的呢,嬌滴滴的深閨小姐,你居然情願跟這樣的人過一輩子嗎?"
"我跟什麼樣的人過一輩子,這不是你需要操心的,而且……"林清愚轉頭看她,目光清寒:"你不了解她,也最好別靠近她。"
明月麵上劃過一絲受傷,笑看著他:"我原以為你過來,是來認錯的。你知道嗎,我到了你的家鄉以後。一個人也沒殺過。"
林清愚冷漠看著她,身上強大的氣場也開始散發出來:"你若是動了她,我會把我這條命還給你,然後再殺了你。"
林清愚的話說得狠絕,沒有半分挽回的餘地,明月心痛至極,卻笑了起來,看著麵前熟悉的麵龐,笑開:"我真是後悔了,當初我不應該離開的,我應該留下,跟你成婚生子。"
林清愚微微皺眉,明月抬手想要撫摸他的臉,林清愚則隻是冷漠退開:"告訴我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你為什麼要走,這孩子又是誰的?"
明月聽到他問這些,漠然的收回手,轉過了身去:"孩子是你的,你還不明白嗎?不過看來你今天不是來聽我說話的,是想來說服我的。"明月說罷,直接從高閣跳了下去,林清愚和林傅卻很清楚,她並不會受傷,隻是她的聲音也遠遠傳了過來:"清愚,我不會輕易放手的。"
林傅深深歎了口氣,轉頭看著林清愚:"主子,這怎麼辦?"
林清愚看著逐漸消失的黑影,沉沉道:"找到素素和那個孩子,帶來見我。"
"是。"
"等等。"林清愚又道:"這件事情,不要讓姒兒知道,我怕她會誤會,回頭傷了自己。"
看著滿心擔憂的林清愚,林傅頷首,這才轉頭離開。
林清愚在閣上站了一夜,直至天明這才回去,小心翼翼的脫了衣服,用內力驅散了身上的寒氣,這才又回到了床上。小心翼翼的將楚姒攬在了懷裏。
看著她似乎仍在沉睡,小心的吻在了她的眉心,輕笑:"我真的好愛你。"林清愚輕聲說著,趁著天色未亮,這才沉沉睡了過去,而楚姒則是悄悄揚起了唇角,舒舒服服的睡起了回籠覺。
逍遙王被處置的消息,一早便傳了出來,隨之傳出來的,還有楚蓁蓁當晚因為房事過激而小產的事。
楚秉鬆聽到消息後,隻表麵上讓人送了兩支山參過去便沒了下文,因為他現在一心準備的,是把楚黛兒送上高位。
"你要去逍遙王府?"楚秉鬆不解的看著過來的楚黛兒:"我們現在跟逍遙王結仇,跟他劃清界限還來不及,而且就算要去,你也應該是去侯府。"
楚黛兒輕笑:"父親糊塗了,太子一直不願意與我們合作,我們縱然過去,不也是自討苦吃麼。"
"可是逍遙王……"
"逍遙王如今落魄。他們沒有資本跟我們談條件的,而且我們要做的事情,是互利互惠的,他有什麼不願意的?"楚黛兒笑道。
楚秉鬆看她,竟有種不認識這個女兒般了的感覺。
楚黛兒很快察覺到了他的想法,笑著道:"父親,女兒過來隻是問問您的想法,做決定的還是您,您若是同意,女兒便過去逍遙王府,您要是不同意,女兒就去侯府。"
楚秉鬆思索片刻,道:"我隨你一道過去王府。"
楚黛兒搖搖頭:"父親又糊塗了不是,您現在還打算靠攏太子呢,到時候若是逍遙王死活不同意,您的動作在太子看來,不等於是又腳踏兩條船了麼。"
"那倒也是。"楚秉鬆歎息著搖搖頭,回頭在首座坐下:"我也是老了,最近想事情總是想不透徹。"
楚黛兒始終保持著笑容。似乎一點兒也不介意這個父親的糊塗。
楚秉鬆抬眼看著她:"可是你一個女兒家,去了的話,逍遙王能信你嗎?"
楚黛兒也覺得苦惱,半晌才道:"父親可有什麼信物?屆時黛兒隻說是替父親傳話不久行了麼?"
"好主意!"楚秉鬆不假思索的從身後的書架上一個隱蔽的盒子裏,拿出了代表自己官職的玉牌:"你帶這個去即可。"
"是。"楚黛兒抬眼看了看對自己滿心信任的楚秉鬆,如今他除了自己,也無人可以信任了吧。
楚黛兒從書房出來,看了看忽然冷寂下來的楚府,眸中生出些許輕蔑,她正往院外走著,一直往前跑的弘哥兒卻猛的撞了過來,差點把猝不及防的楚黛兒撞倒。
楚黛兒雖沒摔倒,卻也有些狼狽了,跟在後麵的煙雪嚇了一跳,她知楚黛兒有多狠,忙上前道:"四小姐,沒事吧。"
看著驚恐的煙雪姨娘,楚黛兒反而笑了起來:"沒事。"
"那就好。"煙雪小心翼翼的盯著她,一旁弘哥兒卻不滿道:"姨娘就是姨娘,見誰都是卑微下賤的東西。"
煙雪麵色微白,楚黛兒的嘴角越發高了起來,看著煙雪:"白眼狼是不能養的,不然遲早要害死主人。"
煙雪微微抿唇,並不搭話。
弘哥兒看了眼楚黛兒,也是不喜,在他眼裏,自己才是這府裏的嫡子,是這府裏最尊貴的人。
"走開些,你擋著我的道兒了!"弘哥兒朝楚黛兒大喊道。
煙雪忙去拉他,弘哥兒反手便把手裏玩著的球砸在了煙雪臉上:"你給我滾開!"
楚黛兒蹲下身笑看著弘哥兒:"你要記住了,這天底下隻有一條路是誰都不會擋著你路的,別的道兒可都有人擋著,你要想順暢的走,就得讓人怕你,這樣,他們就不敢擋你的道兒了。"
弘哥兒鄙夷的看她;"那什麼路是誰都不會擋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