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叫了大夫?"楚姒邊說便往外頭走,春枝哽咽的說不出話,等楚姒趕到的時候,迎春正一臉懵逼的癱坐在地上,而白雪則是躺在床上,手裏抓著一支簪子,太陽穴上一個血窟窿。
這樣的情況哪裏還用叫大夫,已經是沒命了。
楚姒看著白雪,短短幾日,臉頰已然消瘦到窩了進去,眼睛驚恐的睜著,卻似帶著一分解脫,幹瘦的身子斜斜的歪在床上,沒了聲息。
"不是我幹的,我就是過來問她借點東西,誰知道她忽然發瘋,拔了簪子就往腦袋上戳。"迎春慌忙解釋道。
春枝不知說什麼:"奴婢才離開那麼一小會兒,白雪姐姐她就……"
"你們誰告訴她江媽媽已經死了?"楚姒道,白雪自上次的事後,本來就受了很大的刺激,人也變得恍惚了,勉強靠江媽媽的溫暖活著,如今知道江媽媽死了,定然也就心如死灰了。
楚姒眼眶有些紅,白雪是這府裏為數不多的心裏幹淨的人,如今卻死的如此淒慘。
春枝和伺候的兩個丫環連連搖頭,綠檀惱恨的看著地上的迎春:"說,是不是你說的?"
"我……我隻是嘴快了……"
楚姒沒聽她解釋:"你來借什麼的?"
"奴婢……奴婢……"
"說,支支吾吾什麼!"綠檀不滿道。
迎春被嚇到,這才忙道:"是小少爺。說白雪手腕上帶著的玉鐲子,是以前老夫人賞的,他想拿去當了,買幾身衣裳……"
"幾身衣裳,你就要了白雪的命。"楚姒語氣極冷,似乎正努力壓製著自己的怒氣。
迎春見情形不對,忙跪地磕頭:"大小姐,奴婢真的不是有意的,就是拿鐲子的時候,隨口說了句江媽媽死了,她就瘋了,真的不關奴婢的事兒啊……"
"丟出去。"楚姒懶得再多說,迎春見隻是這樣,稍稍鬆了口氣,楚姒卻又補充道:"把她跟楚弘一起給我扔出去!"
"是!"綠檀應著,帶著幾個婆子便提著迎春去了東廂房,把裏麵的人和物全部都扔了出去。
白雪的死,楚姒不怪弘哥兒,但他的貪心從小顯露,這樣已經掰不回來的歪苗子她已經沒有耐心了。
看著泣不成聲的春枝,楚姒讓人把白雪也跟著江媽媽一起葬了。
逐錦閣,似乎一下子又變得冷清起來。
楚黛兒和楚秀秀過來的時候,兩人都是精心打扮過,楚黛兒一身素衣,氣質柔婉清雅,而楚秀秀則是濃妝,麵上的脂粉都快結塊掉下來了。
看到門口大哭的弘哥兒和迎春,楚秀秀忙笑:"我這大姐姐可真是厲害,連個小孩子也不放過。"
楚黛兒瞥了眼她:"你回去告訴聶姨娘,可千萬別聽父親的,把這孩子接回去養在手底下。"
"為何?弘哥兒何時楚府唯一的嫡子了,父親肯定會為他鋪前途的,四妹妹,不會是你覺得自己沒娘親可教養他所以也不讓我娘教養吧。"楚秀秀懷疑的看著她。
楚黛兒下巴微微一抬,嘴角揚起:"若是你這般想,那就隨你吧。"說罷,便提步進去了。
楚秀秀輕哼一聲,忙走到弘哥兒身邊拉著他的手道:"弘哥兒。大姐姐欺負你了?"
弘哥兒素來不喜歡楚秀秀,以前也跟她發生過爭執,但現在似乎除了這個三姐姐,也沒人來關心他了:"我要去告訴我爹!"
"好,那你慢些走,可別摔著了。若是你暫時沒地方去,就去我的院子吧,聶姨娘一定會把你當寶貝一樣疼著的。"楚秀秀擠出笑容。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楚秀秀忙道。
迎春見她刻意討好,也忙道:"對啊弘哥兒,奴婢也聽說聶姨娘是個溫和的,您去了她那兒,一定不會受欺負的。"
"可是她到底隻是個姨娘。"弘哥兒還是有些嫌棄。
楚秀秀眼神黯了黯,咬牙笑道:"姨娘才貼心呢,沒有那麼多花花腸子,會好好照顧你的。"
弘哥兒聞言,這才道:"那好吧,我就去跟爹爹說說。"說罷,便朝楚秉鬆的院子跑去了。
迎春見此,以為以後又有好日子過了,忙朝楚秀秀行了一禮,也急匆匆的跟了過去。
楚秀秀待她們走了,氣得跺腳:"真是的,什麼東西,不過是外室所生的種,還不及我這個姨娘出的呢!"說完,這才轉頭進了逐錦閣。
她到的時候,楚姒已經穩穩當當的坐著了,因為白雪自盡,幾個丫頭情緒看起來都不太高,楚秀秀一來便道:"喲,大姐姐這院子裏是怎麼了,才哭過喪啊,母親還沒死呢哭什麼。"
楚黛兒端起茶盞淺淺抿了一口,並不搭話,楚姒隻當沒聽見她說話一般,道:"你們是來問明日進宮一事的吧。"
楚秀秀見被當做空氣,有些惱,可楚姒一說進宮的事兒,她又咽下了這口氣,扭著腰在一旁坐下了,坐下後那嫵媚的樣子,楚姒有些懷疑她這段時間出門根本不是去見了那什麼小姐,而是去了青樓。
"父親已經跟我提過了,你們明日與我進宮便是,我已經請示過皇上了。"楚姒淡淡道。
"當真!"楚秀秀高興到,自上次花了些錢進了宮見了那個所謂的嬪後,便再無消息了,想不到這次又能進去了,開始興奮起來。
楚姒莞爾,卻不再多說。
楚黛兒轉頭看著她,笑道:"聽說大姐姐還請了侯夫人一起。"
"我們都是未出閣的姑娘,宮中規矩都不懂,有個人照應著自然是最好。"楚姒淡淡說著,楚黛兒笑出了聲:"侯夫人果真是個心善的,對未來兒媳已是百般愛護了,真是令人羨慕。"所以這個安平侯府,她一定要嫁過去!
楚姒看到她眼中的掠奪。笑容愈發大了,從袖子裏抽出一封信來:"聽聞四妹妹因懷念生母,不知可認識南疆文字?"
楚黛兒不解:"什麼意思。"
楚姒讓人把信遞給她:"你幫我看看,這封信到底是什麼意思。前兩天江媽媽遇害了,死的時候手裏死死的拽著這個,我打開看了,竟是封南疆的信,看起來有些陳舊了,想來是很久以前寫的吧。"楚姒似不明白那信上內容一般,隨意說著,楚黛兒看完卻是止不住的抖了抖手,旋即猛然抓住這封信,笑看著她:"我識得一些,不過我可能要回去查閱一番資料才能知道裏麵到底說的什麼,大姐姐,這信我先帶回去吧……"
"不用了。"楚姒說罷,讓綠檀下去拿,楚黛兒看著走近的綠檀,方才還雲淡風輕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緊張,綠檀的手伸過來的時候,她手肘故意碰到桌上茶杯,茶水頓時傾倒出來,將信紙打濕,上麵的字也迅速糊在了一起。
"我真是太不小心了,對不起大姐姐,我不是有意的。"楚黛兒忙站起身道。
綠檀驚愕的回頭看了看楚姒,楚姒則是淺笑道:"無妨,我還讓讓人抄了十幾份,這一份沒了沒關係。"她拿出原件來給楚黛兒看,就是想從她的反應中,來確認這信裏所說的是不是事實。如今看來,答案是肯定的。
楚黛兒沒想到楚姒還有這一招,也明白了她的想法,隱忍的吸了口氣,嘴角冷冷勾起:"大姐姐還是這樣的冰雪聰明。"
"你在被祖母送去家廟之前,就已經百般誇過我了。"楚姒淺笑道。
楚秀秀在一旁看得一臉懵逼,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楚黛兒莞爾:"果然,我現在不跟大姐姐作對。是正確的。既然已經確定明日可以進宮了,那我們便不多打擾了。"說罷,帶著楚秀秀一道行了禮,轉頭便離開了。
綠檀待他們走了,這才試探的問著楚姒:"小姐,您真的使人抄了備份嗎?"
"嗯,我親手抄的。"楚姒定定看著綠檀,綠檀又道:"可是您不認識南疆文字,很容易抄錯的,這原件就這樣毀了,裏麵的內容怕是永遠也……"
"無妨,我識得一些南疆文字,謄寫正確還是沒問題的。"
綠檀聽完,怔在原地:"您認識?"
"不多,少部分而已,你的翻譯完了嗎,若是翻譯好了,拿來給我看看吧。"楚姒道。
綠檀忙低下頭,手也緊張的握成拳頭:"差不多了。不過還有些不通順,我這就去理理。"說罷便匆匆跑開了。
楚姒看著她這般模樣,便知道綠檀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告訴自己那信裏的真正內容了,不免有些失望,卻沒再說什麼,隻是以後,不能全心全意的信她了。
楚姒心裏覺得有些淒涼,她能信任的人,又少了一個。
綠芽從外頭進來,道:"小姐,表公子來了,說一定要見您。"
"可說了什麼事?"楚姒淡淡問著,綠芽想了想,微微咬唇道:"聽表公子的意思,他好像今天下朝的時候,被人給打了。"
"被人打了去官府,尋我做什麼?"楚姒不解。
綠檀歎了口氣,又上前幾步,小聲道:"聽說這打人的不是別人。正是大將軍鄭雲。"
楚姒有些楞:"打人的理由呢?"
"說是……說是表公子走的太慢,擋了他的路。"
楚姒啞然,鄭雲這純粹搞事情。可李瀟來找自己做什麼,難道他知道伊兒跟鄭雲的事。
楚姒頭疼,卻還是道:"你先讓他過來吧。"
"是。"綠芽忙點頭出去了,不一會兒李瀟便進來了,這傷勢看起來也比想象中慘,不過他開口卻不是提的鄭雲。
"大妹妹,你明日要進皇宮?"李瀟道。
"怎麼了?"楚姒奇怪他怎麼也知道了。
李瀟見她點頭,忙著急道:"你明天能不能想辦法別進宮?"
楚姒更加奇怪了:"瀟表哥有話不妨直說?"
李瀟咬牙:"我也是在翰林院聽到的消息,之前那蔣家少夫人不是屢次來尋你嗎,如今那蔣二被太子判了死刑,我聽他們說,明日蔣夫人要入宮見蘇貴妃,我擔心……"
見隻是這件事,楚姒輕笑:"放心吧,不會有事的。"隻不過明日,隻怕要見一見這蘇貴妃了,還有一直伺機要殺了自己的珍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