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英傑見到起訴書的那一刻,仿佛一條冰涼的絞索套在頸項之上,平素不可一世的心氣兒瞬間泄光了。行到無路想回頭,轉念一想,禍心暗藏,同意跟金鐸談判,讓三胖找趙大奎過話。
姐姐唐英梅長出一口氣,隻要弟弟肯撒手玉珠,這個死扣兒就解開了;金鐸即有了花不完的錢,又贏得順安第一美女,人這一輩子,有了錢和美女,還要啥自行車呀?巴不得找個山青水秀的地兒吃喝玩樂去了,真要那樣,滿天的陰雲就散了。
眾人嘴上不說,心裏都鬆了一口氣。
唐英傑和宋軍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才有談判的動議。不過,唐英傑知道,現在刀把子掌握在金鐸手裏,所謂談判,其實就是認輸,這口氣隻能暫時咽下。這一點宋軍也清清楚楚,所謂大丈夫能屈能伸,韓信胯下之辱就是這個意思。
該認輸就認輸,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唐英傑這樣安慰自己。
唐英傑動跟金鐸談判的念頭,這不是第一次,而是第三次。頭兩次隻是動了動念頭,沒有實際行動,這次真要付之行動。
第一次是呂成剛火燒鳳凰山莊後,黑熊,大象和三十多馬仔都住進了醫院,唐英傑突然失去安全感,感到從沒有過的空虛,軟弱,第一次動了跟金鐸談判的念頭,條件是隻談錢,不帶玉珠;猶豫不決間,找大象商量,因為大象反對而放棄;第二次是活閻王行刺不成被活活燒死以後,唐英傑黔驢技窮,恐懼和無助令他窒息,又動了跟金鐸談判,破財免災的念頭。但那時,金鐸已經把集團公司賬戶一億多資金無聲無息地轉走了,金鐸比他有錢,談錢談不起,談玉珠又實在不忍心,這個念頭便自生自滅了;這次是第三次動這個念頭,形勢所迫,已經沒有退路,就像溺水者,明知是根救不了命的稻草,也死死抓在手裏。
第二天一上班,三胖按照唐英傑的指示給大奎打電話。
趙大奎沒到公司,他直接去了工地;三胖開車追到工地,從地溝裏把大奎接上車,聽說唐英傑有請,大奎開了車門要下車。
三胖好奇地問:“咋的?”
大奎一臉苦相說:“我這灰頭泥臉的,怎麼見老大,你等一會兒,我洗洗。”
三胖嗬嗬一笑說:“洗啥洗,又不是相親,想當年誰不是灰頭泥臉的。到地兒再洗吧,老大等著呢。”
大奎想想,覺得三胖說的對,咱就是幹這個的,沒必要裝B。
大奎關了車門,車子加速前行,大奎的心跳也驟然加速了。二個月前,在派出所被折磨的大小便失禁的一幕又浮現在腦海;心裏想,不用多問,老大接見肯定跟金鐸有關;大奎心裏就像揣了個小兔子,不知是福是禍。
三胖看著大奎緊張兮兮的樣子,嘻嘻一笑說:“臉兒咋白了?嘻嘻┄┄沒大事,老大想叫你過個話兒,跟金鐸罷兵休戰。”
自從上次大奎在危難中出手相助,保住了三胖的兩條腿,三胖深感其恩,認定了這個人可交,把大奎就當親兄弟一樣,說話走心。
聽了三胖的話,大奎托了底,皺著眉對三胖說:“唉!──雖說我跟他是同學,平時沒啥聯係,他像耗子似的到處鑽,我也聯係不上他,這話兒我沒法過呀。”
三胖衝大奎作了個鬼臉兒說:“哥們兒,說句掏心窩子的話,這就對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上次的教訓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