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相信你和艾歐尼亞之魂有著特別的聯係——甚至,在不少人眼裏,您在某種程度上就是艾歐尼亞之魂的意誌化身。”
這就注定了,卡爾瑪在艾歐尼亞的威望幾乎無人能及。
她說話的分量是很重的。
而領風者在一線工作中遇到的一個很大的問題,就是艾歐尼亞人普遍都遵循傳統,遵循那套過去由族長大師們灌輸給他們的那套舊均衡之道。
祖宗之法不可變。
而他們如果跟著領風者分了大師家裏的田,那就是狠狠地變了祖宗之法,破壞了萬物均衡。
所以他們不敢分。就怕分完之後,上頭又變天。
誰有那個能力變迦娜女神的天呢?
當然隻有艾歐尼亞之魂。
大家都害怕領風者掀起的變革會觸怒艾歐尼亞之魂,給這個世界帶來無可挽回的災難。
雖然艾歐尼亞之魂本“人”,從來沒現身這麼說過。
但老百姓平時聽慣了族長、大師和長老們的話。在宗教教義和文化傳統的雙重思想鋼印下,他們就是本能地相信這套說法。
哪怕李維請來了對均衡之道擁有最終解釋權的慎大師,以均衡教派的名義向大眾宣傳領風者堅持的“迦娜旗幟下的新均衡之道”...
一時半會兒,艾歐尼亞人也無法接受這套“離經叛道”的新理念。
舊均衡之道,主張什麼都不能變。無論是祖宗之法,還是大師族長們主導的舊社會秩序。
而新均衡之道卻主張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天變敬而不畏。
隻要是在保證萬物均衡的前提之下,人類就可以盡情地改造這個世界——包括改變原先由大師們掌控的舊社會秩序,讓廣大受壓迫的賤民翻身。
“現在您的意見很重要,卡爾瑪大師。”
就算拋開卡爾瑪那深不可測的個人實力不談,光看她的影響力:
“如果您站到守舊派那邊去,那許多艾歐尼亞人就會在盲信中追隨您的腳步,繼續為那套壓迫著他們的舊秩序搖旗呐喊。”
“對艾歐尼亞來說,這將是一場災難。”
“所以,我希望您能不要被悉卡羅發生的亂象先入為主,對我們領風者的理想產生誤解...”
說著,李維認真地看向卡爾瑪,期待著這位大師的回答。
卡爾瑪眼中光芒微綻,她說:“請再帶我去巴魯鄂看看吧,李維會長。我想,領風者在巴魯鄂行省的表現,應該可以讓我真正見到那不一樣的‘新均衡之道’。”
“您?”李維有些驚喜。
卡爾瑪還願意去巴魯鄂行省考察,去更多地了解領風者的工作,就說明她還是願意跟領風者接觸交流,甚至走向合作的。
而事實也正是如此。
這次悉卡羅之旅,卡爾瑪見到的可不僅是領風者工作上的問題。她還親眼目睹了,那些道貌岸然的大師高人,可以為了阻撓變革的降臨,做出多麼喪心病狂的事情。
維持這樣的舊秩序,讓這些蟲豸繼續統治艾歐尼亞,真的就對麼?
當然,最重要的是:
“舊秩序已經無以為繼了。”卡爾瑪說出了驚人之語:“哪怕沒有領風者,艾歐尼亞也不可能回到被諾克薩斯入侵前的穩定中來。”
“艾歐尼亞在改變,我也必須改變。”
“這...”李維意識到了什麼。他放心了。
是啊,仔細想來...卡爾瑪雖然是千百年來守舊派的精神領袖,但這一代的卡爾瑪,卻很可能一個積極尋求變革的人。
她在諾克薩斯入侵時,就曾打破傳統出手還擊。後來還是在長存神殿僧侶長老們的嚴厲批評和強烈要求之下,她才回山隱修、閉門不出的。
卡爾瑪顯然也意識到了,世界變了。艾歐尼亞已經回不到過去了。
所以...
“您其實不是來興師問罪的?”李維若有所思地問道。
“沒錯。”卡爾瑪微笑回答:“我知道艾歐尼亞必然改變,但我卻想不到要指引它變向何方——這個問題,是曆代卡爾瑪的古老智慧也無法解答的。”
“但你們領風者給出了答案。所以我才想到要過來看看,你們是否真的能將艾歐尼亞這艘大船,指引到正確的航向。”
她不是來找麻煩的,而是來找答案的。
“我明白了。”李維不禁露出微笑。
他很自信地向卡爾瑪發出邀請:“請您跟我去巴魯鄂行省走走吧——”
“我相信,領風者的答案不會讓你失望。”
...........................
與卡爾瑪一番坦誠地溝通之後,李維最後找上了瑟提母子。
這位未來主宰納沃利角鬥場的“腕豪老大”,如今還是一個站起來都沒李維腿長的小屁孩兒。
嗯...有著八塊腹肌的小屁孩。
這天賦真好。
李維正在心裏感歎。
而瑟提小朋友一看到他出現,便激動地攥起了他那小小的拳頭,護在了自己年輕的母親麵前:
“你、你別過來!”
“那些壞話是我說的,髒活也是我罵的...你、你要報複就找我,別動我媽媽!”
“瑟提,別亂說話!”瑟提母親一把就捂住兒子的嘴。
她現在年紀也不大,有著一頭漂亮的白紫色長發,還有一張精致溫婉的臉龐,正是一個再標致不過的瓦斯塔亞美人。
“對不起,大人。”她一邊將奮力掙紮的兒子拽到身後,一邊忐忑不安地用手指揉搓著衣角,可憐而又決絕地說:“瑟提他還隻個孩子。他什麼都不懂的。”
“請你們放過他吧。我...我什麼都願意做的。”
李維:“......”
他聽得臉色一黑。
踏馬的...領風者在悉卡羅的形象,都已經被禍禍到這個地步了麼?
“太太,你們放心吧。”李維無奈地說:“那些打著我們招牌胡作非為的混蛋,已經被我給處理掉了。我們是領風者,真正的領風者。”
“罵人也是提意見的一種方式。真正的領風者是不會因為罵聲生氣的...恰恰相反,我們隻會因為聽不到罵聲而感到恐慌。”
“可是...”瑟提母親卻還是緊張不安。
她說:“我們之前找到鄉裏的反抗軍老爺,他們也說要替我們主持公道,然後...”
“哼!”瑟提從母親背後努力地鑽出一個小腦袋:“要不是我拳頭厲害,我們就交代在那裏了!”
李維沉默無語。
大眾的信任是最寶貴的東西。一旦被打破了,就很難再修複回來了。
“那些欺負你們的家夥,都會被徹底清算的。我會讓你們在悉卡羅城的路燈上看到他們,我保證。”李維決定用事實說話。
“還有....”他也準備對這對母子做出彌補。
“你們在鄉下,應該也待不下去了。”
瑟提的父親是一位僑居納沃利的諾克薩斯角鬥士,母親則是一個瓦斯塔亞人。
而諾克薩斯人在經曆巴魯鄂大敗和斯維因政變之後,就徹底放棄了他們對納沃利行省的統治,並十萬火急地從悉卡羅城全麵撤離。
就在這個緊急撤離的過程中,瑟提老爹很不客氣地甩下了自己在艾歐尼亞的老婆孩子,一個人擠上輪船跑了。
這一跑就直接跑回了諾克薩斯,跑到了大洋對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