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淮看著如此淚眼婆娑的她,第一次沒當下應“好。”
陸娥姿看著他的這番表現,一顆心瞬間掉到了湖底,“蘇淮!”她兀的拔出一把劍,橫在他們中間,“我記得我很早就跟你說過,你們蘇家人要說敢欺負我姐姐,我定會,殺光你們全家!”
這一次,他顧不得捂上她的嘴,看著她迸出眼眶的恨,耐心哄道,“刀劍無眼,你當心傷了自己。”
她無動於衷,他又道,“大哥的事,我不信,滿朝文武也不信,現在是父皇被有心之人蒙騙了,我們都會想辦法保住太子府,保護大哥與嫂嫂的命的。
你先把劍收起來!”
“是嗎?”她半信半疑,璿泣欲哭。
他說,“是啊!”
“嗯。”劍身回鞘,那天午後,她信了他的話。
“她要失望了。”從後來發生的事來看,蘇江會死,太子府會滅,蘇淮現在給她的保證也一樣會成空。
我跟阿晚已坐在這屋簷上看了好幾年的熱鬧了,屋簷上的這片地處幻象外,不會被風吹亦不會被雨淋,更無四季變換。
對她們來說的幾年,對我跟阿晚來說,不過是戲台子上的幾出戲。
她們演的酣暢淋漓,我們看的津津有味。
“換個畫麵吧!”阿晚說。
我撚著指頭,道,“換哪處?”正兒八經的戲折子是可以點戲的。我們這,自然也行。
“王宮!”
“王宮?”
他頷首,“不是想想知道這蘇江太子謀逆一事是真是假嗎?”
我點了點頭,確實如此。
“那就去王宮裏看看,去晟武帝那看看。他為何會突然間性情大變,非要至他於死地。”
我覺得阿晚說的很有到底,故而手不停的切換著畫麵。
塍王宮的勤政殿內,一襲玄色絳珠雲紋衫的蘇江太子,腰杆筆直的跪在空曠的大殿內。
多年未見,明顯老了很多晟武帝,無力的擺坐在雕龍畫鳳的台階上,吸溜著鼻子,像是要哭。
他早年被傷殘留了一條疤痕的手,枯竭無力的撫上他的麵頰,“逆子,逆子!”隔空著撫了半天,他突然重重的甩了下衣袖,“你要爹怎麼辦,處死你,你讓爹百年之後怎麼跟你娘交代!”
蘇江苦笑,安慰他道,“爹爹無需苦惱,娘親自來深明大義,她若知道兒子是為了大塍死的,她隻會開心,並不會埋怨您。”
“胡說八道!”晟武帝眼冒戾氣,走到蘇江麵前,把抱著拳的他一把拉起,“你給老子起來,老子就不信了,老子打的下天下,護得了那麼多人的兒子,卻護不住自己的。
不就是個蠱毒嘛!不就是三座城,老子給他!隻要能救我兒的命。老子把江山給他們都可以。
這江山,老子能打下一次,就能打第二次。”原來是二十年期已到,蘇江太子體內的子母蠱已掙脫了司命的壓製,重新蹦躂了起來。
南乾經由特殊的操控手法,知道了這件事,便故技重施,拿著蘇江的命來跟晟武帝索要撫州三城。
蘇江不肯,便想絕了自己的命,讓他們再無要挾的由頭。
“父皇!”從小到大,私下裏蘇江對晟武帝的稱呼都是尋常百姓中的爹爹,像這麼正經的叫他一聲“父皇”的情況,少之又少。
但每一次,他都是有事所求。
第一次,是因為驚鴻一瞥求他幫忙提親陸家,這一次,是告訴他,“以城妥協,實為下下策。
父皇繼位以來,勵精圖治,好不容易把前梁哀帝手裏哭聲漫天的國度給治理的滿是笑聲,這等國家,恰如娘親所盼。”
“父皇為了這四海升平的世道,費了多少心思,兒臣看在眼裏更是記在了心中,兒臣體弱,自幼便無法像別國太子那般幫父皇分憂,此,已是極為內疚。
若今,父皇再為兒臣割城求和,那兒臣要這命又有何用?
誠如父皇所說,父皇英姿矯健,三城給出,亦能三城收回。
可,自古戰亂,便多失所,父皇當真要為了自家兒子,而不顧他人之子嗎?
再言,南乾之人,狡詐多端,二十年前能聯合舊梁王室給娘親下蠱,又在今日拿兒臣之命威脅父皇。
那明朝,難保不會再循舊例,一而再再而三的讓父皇割地。”
“自古割地,唯有兩軍之抗,兵敗者求和妥協。而今,我大塍的國力強盛,萬不可因為兒臣,而做如此羞辱之事。
還請父皇,恩準兒臣。以死護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