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以為,她還以為……
亓官影憋回了掛在睫毛上的淚,朝她重重一拜,“女兒知錯了,女兒不該跟各位小姐打架,還請娘親,不要生氣。”一字一頓,我聽得出,她哽咽快要哭了。
她把桌上修剪下來的殘枝往她跟前一扔,“出去的時候,順帶著把這些也扔了吧!”
“是!”她低頭撿枝。
她居高臨下,笑的如花,“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往後,我可不會再去族學,你要是識相也不要再去。
你應該知道你自己的不同,生的這麼醜就不要瞎出來晃了。免得哪一天叫大人看到了會牽怒到我。
你應該不想因為你的過錯,害的我被冷落吧!影兒?”
這是她七年以來第三次叫她影兒,第一次拿著烙鐵想要燙壞她的臉,第二次想溺死她。
如今,這是第三次,她把手裏的花枝攥緊,在確保不會散開後,跟她道,“是,女兒知道了,女兒生而貌醜,不該出現於人前,今後,女兒不會再去族學,也不會,不會再給娘親惹禍了。”
自那以後,亓官影就成了現在我們看到的模樣,黑衣黑袍,不辨雌雄。
第二天,我剛睡醒,阿晚就給我帶來了兩個消息,一好一壞,他端著笑,讓我選。
我喜歡先苦後甜,所以就讓他說了壞的那個。
他說,“亓官影死了。”
我內心毫無波瀾的“哦”了一聲,功成身退,如果她潛到重華皇後身邊的目的就是讓她中蠱,不讓她生下孩子,那麼她的目的達到了。
子母蠱,一旦寄身,除非根除,要不然根本不可能生下足月健康的孩子。
“別灰心,正史上,重華皇後嫁給晟武帝後可是生了蘇江太子和衍文帝兩個孩子的,就是蘇江太子生而不足月,那也是因為後來的子母蠱,跟這一次的,沒關係。”
我被阿晚的安慰成功的安慰到了,漾著眸子,希冀的問他,“你的意思是,她這一次的子母蠱可解?”
他點了點頭,淡淡道,“這就是我要跟你說的好消息了。”他頓了頓,賣了下關子,“我打聽到那位鬼醫聖手的存在了。”
“鬼醫聖手?”
他說,“正是,高良薑說你體內宿毒也是南乾蠱毒,還說你體內的蠱毒隻有這位鬼醫聖手能解。所以,我從一開始就留了個心眼。
就在昨天,我收到山下人的信,說在元陽城西找到了這位鬼醫聖手。”
“晟武帝在位二十五年,衍文帝在位十七年,再加上蘇秦鶴的五年。”我一字一句的給阿晚算著如今那鬼醫聖手的年紀。
“就算那鬼醫聖手在景明五年時確實是一方鬼醫,可現在,他才多大啊!”
“假設他景明五年時正直花甲,那在這四十七年前的現在,滿打滿算也不過十三。這個年紀能做到高門醫舍裏的藥童位,怕都是天才了。”
說完所有,我明媚的臉又瞬間苦瓜成了一團。
他拿著不知道從哪尋來的扇子,打了我一下,“笨!”
我破罐子破摔,“是,我笨,我不僅笨還膽小,學藝不精還沒有膽量承擔學藝不精的後果。聰明的阿晚,你就幫幫你可憐的阿月吧!”
他展開扇麵,似笑非笑的調侃我,“知道自己笨,還不算完蛋。好啦,跟我走吧。”
“走哪?”我回首望了眼山腰處的那間屋子,說來,我好像還沒去看過她。
“去城西,找鬼醫聖手的師傅。”他搖著扇子,在不遠處得意的等著我。
師傅?我如夢大醒,對啊,這個時候,按我那個算法,那鬼醫聖手肯定還小,但他小,不代表教他的人歲數也小啊!
就算鬼醫聖手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後浪拍死前浪的驚人天賦,也絕不代表他的師傅就肯定不能解南乾蠱毒。
萬事,都要先去試了才行。
我收拾好隨身的東西,大步追上他,
“唔!”他突然的駐足惹得我往他背上重重一撲,我揉了揉發酸的鼻子,埋怨道,“你幹嘛!”
他搖著扇子,跟我訕訕一笑,指反方向道,“走錯了。那才是西!”
我,“……”
得阿晚這個路癡的福,我們兩個鬼在山中跟鬼打牆似的繞了半天,最後還是跟著一個上山采藥的童子下的山。
給阿晚送消息的人說鬼醫聖手住在元陽城西的雲起縣。
元陽城自東向西,地勢呈階梯狀越來越高,直至最西端的雲起時,已半縣入雲,煙霧繚繞,很有一派獨立於世的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