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地下室中,渾身是傷的女人倒在牆角,濃密的烏發覆蓋了她的麵部,看不清她的麵容神情。
鐵門被拉開的聲音在靜寂得如同死去的空間裏突兀響起,緊接著是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
手電筒明亮的光徑直射向牆角沉睡的女人。
紀以寧疲憊地睜開眼,待目光對上自己麵前精致含笑的女人時,幹涸黯淡的眸光中閃過怒意。
長時間的饑餓與折磨讓她的身體極其虛弱,但紀以寧還是撐起身,用僅存不多的力氣惡聲道:“你來幹什麼?”
林若雅笑著看著她,向來寫滿楚楚可憐的麵上此刻充斥著高高在上的得意,她勾起嘴角,聲音輕柔:“當然是來看看我這個好姐姐啊。”
盡管說的是親近的言語,但是語氣卻全然是幸災樂禍。
聽了這話紀以寧咬緊牙,眼神死死地瞪著她:“滾。”
紀以寧的眼眸中燃燒著熊熊怒意,瞪著林若雅的眸中似要滲出火。要不是她夥同自己的丈夫——周寒景一起將自己關在這裏受盡折磨,自己怎麼會變成這樣?!
林若雅被她這樣惡狠狠地盯著,非但沒有畏懼或是心虛,反而露出暢快至極的表情,她嘴唇彎成一個極其愉悅的弧度,感歎道:“想不到一向高高在上的紀家大小姐,竟然有一天也會露出這樣的神情。”她停頓一下,笑著看了看四周肮髒濕冷的環境,笑容擴大:“待在這樣的地方,沒吃沒喝,還一身傷痛,這滋味,不好受吧?”
眼前的女人渾身名牌,妝容精致優雅,但是清秀柔和的臉上都是惡毒暢意,哪裏還看得見以前的影子,紀以寧看著她良久,道出了盤亙在心中已久的疑問:“你……到底為什麼要如此對我?”
林若雅臉上得意的笑容寸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飾的濃厚恨意。
她語調尖利,秀美的麵容微微扭曲:“為什麼?你問我為什麼,我倒是想問問你為什麼!”
“為什麼你一生下來就是吃喝不愁養尊處優的紀家大小姐,我生下來就是上不得台麵見不得光的私生女,為什麼你生來就父母疼愛,將來還會繼承紀氏集團,而我卻隻能裝乖賣巧才能在紀家生存下去,為什麼你可以嫁給你心中所愛,而我就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奪走我的愛人?!”
聽了她這一大段質問,紀以寧心裏隻覺可笑與心寒,她扯了扯嘴角,竭力支起身體靠在牆上:“就因為這些?”
她虛弱又平靜的聲音回蕩在幽冷的地下室中:“林若雅,你是我父親在外麵與別人生下來的私生女,這是事實,我母親同意你回到紀家,已經是對你莫大的照拂了,你從小到大我們紀家可曾虧待你,你享受的是正正經經的紀家二小姐待遇,吃喝不愁,我更是把你當作知心妹妹,有什麼好東西都給你……”
“是!”林若雅麵容猙獰,尖聲打斷她:“可那是你不要的東西!”
“我就像一條隻能撿你剩下東西的狗,你給的所有都要感恩戴德地接受!”
紀以寧看著她癲狂扭曲的麵容,心裏荒涼又諷刺,隻覺得自己這麼多年珍視的姐妹情誼真是個笑話。
自己是有什麼好東西都想和她分享,在她眼裏這些卻都是……施舍?
“你不用再說了。”紀以寧閉上眼,不再看她,“就當我這麼多年的好都喂了一條狗吧。”
林若雅被她的話刺激到,冷哼一聲,眉目間都是刻骨的憎恨:“對啊,但是就是我這條你看不起的狗,害得你家破人亡,一無所有。”
家破人亡?紀以寧猛地睜開眼,垂在身側的手指顫抖起來。
林若雅微微彎下腰,輕柔的聲線在靜寂得可怕的地下室內盤旋,讓人無故覺得心悸:“姐姐,你知道紀如那個女人是怎麼死的嗎?”
紀如是紀以寧的母親,在她嫁到周家的幾個月後就突發疾病去世了。
“你……什麼意思!”
林若雅眼中露出快意:“她,是被我和爸爸下了慢性毒藥才會死的。”
此話一落,紀以寧便猛地撲了上去,拚盡全力給了她一巴掌。
紀以寧心頭劇痛,極度的憤怒使得她氣力倍增,身體虛弱到極致的她竟然能鉗製住林若雅,她還欲再給林若雅一巴掌,卻被一股大力狠狠推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