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如意郎君,一字之差。(1 / 3)

如若不是掛著“刺史府”的牌匾,任誰都不會把一座既無華麗裝飾也無兵甲守衛的庭院當作是一州刺史的府邸,就是一些相對富裕人家的門麵也比刺史府豪華氣派許多,沒有一兩個凶神惡煞的惡仆充當門神震一震魑魅魍魎都說不過去。要單說刺史大人俸薄祿少,也不盡然,秩比六百石,與一郡之守相比之下自然捉襟見肘,囊中羞澀,郡守高達兩千石,不過比上不足,比下綽綽有餘,卻也不至於堂堂三品大員的府邸如此寒酸。可鹿門不同於別州,刺史府的匾額下還藏著另一個稱謂——大將軍府,申屠信芳一人身兼兩職,集軍政大權於一身,刺史之位是稍微清淡了一點,可大將軍還能是如此的吃齋念佛,這就又給下轄的百姓丟去了一個大瓜,每逢說書先生的開場白,總要先啃上那麼一口,以示尊重,平白無故的給那位麒麟將蒙上了一層神秘麵紗,多了幾分神秘感。再由民間口口相傳,越傳越神,說是天神下凡,清心寡欲,不染塵埃,說書的再大肆渲染一番,怎麼玄乎怎麼來,不是神也成仙了。

至於為何沒人出言澄清,知道實情的有人不敢說,有人不願說,有人懶得說。

作為刺史佐官之一的別駕陸公學就是不願說的其中之一,他樂得如此,上場廝殺不是他的強項,做個“刀筆吏”卻是舍我其誰,背後鼓吹造勢,讓將軍民心所向,成為他的不二臂助,不也與有榮焉,如有可能,他也想做那扶龍之臣,位列三公,光耀門楣。

府中布置清靜雅致,東南角有小樓——聽風,樓外池塘——煮雨,池中豢養金鯉十三尾,陸公學撒下一把餌料,引來遊魚競相追逐,看著池中金鯉,他不免歎息,“可惜,可惜你從無問鼎天下之心,不然我陸公學也將是其中一尾,一躍龍門。”

把餘下餌料投喂,他便回返書房,獨自坐於桌案前,四下無事,眯眼假寐,手指輕輕叩擊著桌麵,思緒飄遠。

今已過而立之年,再進一步便能執掌一方,可廟堂大勢如洶洶洪流,一步走錯就要萬劫不複,粉身碎骨,不能去賭,遠離朝堂漩渦不被裹挾其中,做一個持杆人,穩坐釣魚台卻也不差,危險總與機遇並存,背靠大樹乘涼,得到的果實雖然不多,但也受不著風吹日曬雨打,樹不倒就可安身立命…停止紊亂思緒,他走出書房,卻見一人匆匆而來。

“馬校尉,可是平陽出了何事?”

來人便是奉命將平陽軍情傳回刺史府的馬小快。

“末將馬小快,拜見陸別駕,鎮東將軍羅素領三千武定軍駐紮於平陽境外,魏將軍特命末將快馬回稟刺史府,請大將軍定奪。”他拱手抱拳,而後才雙手遞出信劄。

陸公學訝然,而後平靜道:“好,我知道了,我會立刻告知大人,辛苦了。”

轉身快步回到書房,將信劄內容謄抄一份,走到屋簷下,他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物,輕輕敲擊簷下所掛的一個小巧銅鍾,其音悠揚清脆,不多時,隻見一道黑影從高空急墜而下落在陸公學的肩膀之上,乍一看,就如一人長了兩個頭,它足有一般鷹隼兩倍有餘,麵如人臉,全身灰白,神異非凡。

馬小快和它四目相對,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這鬼東西難怪可以如此迅捷,長的怪不說,還醜,它是軍中最好的“斥候”,沒有之一,常年於鹿門上空巡狩,歸屬靜心齋兩房之一的鷹房,專門截獲飛鴿傳書,稱為“青空元帥”,天空就是它的主場,傳聞它能日行三千裏,速度奇快無比,因外形如鷹,麵如人臉,聲如鬼訴,故名鬼臉貓鷹,不知是大將軍從何處得來的異種。

萬物皆有靈。

它好似察覺到馬小快不懷好意的視線,振翅而起,繞著他盤旋遊曳…

陸公學適時出聲給馬小快解了圍,“阿奴,別鬧,快回來。”

應聲而回重新落在肩頭,陸公學伸出手指輕輕點了點它的“額頭”,笑道:“馬校尉肯定是誇你長的好看呢。”繼而把重新謄寫的軍情塞入它腳上所縛的“信筒”之中,打趣道:“又可以去見將軍了,開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