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10章 十驚雷(1 / 2)

“我跟你說你看著點郝友啊。這家夥還是太不靠譜,上回做個引流居然差點被實習生笑話,我過幾天就扮成病人投訴他,省得哪天一不小心謔謔了人。”

“哈哈哈哈哈……尤希望你還操心他?郝友又不是第一次頂班了,再說他的操作水準可沒你說的那麼誇張。倒是你,現在可是在去法庭的路上。我告訴你,別看我現在脫不開身,我比你可緊張多了。到時候敗訴也沒事,大不了賠償嘛,再……道個歉。”

“……”

“行了行了,陳院長他再不痛快也是要裝裝樣子的,他不是說還會另外找個人陪你嗎?你也不等人家自己先走了,你說說你這人。算了,沒事,輕鬆點,聽明白沒?”

“行行行,你還真是比我緊張。行了,我沒事,啊,別惦記我了,你趕緊忙你的去吧。”尤希望皺著眉按下了掛機鍵,一把扯開耳機拋在旁邊座位上。此時已經到了偏僻地帶,四周車輛行人漸漸少起來。她雙臂極誇張地打起方向盤,整輛車就像在空曠的大馬路上明目張膽地漂移。

漂了半天,車子終於在停了下來。

尤希望不是第一次來這了。醇嵐市中級人民法院——從外到內透著一股子嚴肅氣息的地方,裝修得簡潔卻威嚴,就連衛生間裏的裝飾畫都是肅穆的中世紀法律畫。

休息室裏葛究父母正襟危坐,一旁的葛究嬸嬸正和她的律師談笑風生。看到尤希望走進來,先是微微一笑,接著就和律師對著尤希望極不屑地指指點點。直到那名笑容可掬的律師露出尷尬的神色來,葛究嬸嬸才知趣地轉移話題。

一旁的尤希望沒有注意這些,她隻是看著葛究父母,看著他們的平靜。他們眼袋明顯,眼神呆滯,眉宇間的陰霾看上去永遠不再能消散開,短短兩天就像老了十歲。兩個人緊靠在一起卻又沒有任何的接觸。不知道為什麼,尤希望沒法移開眼睛,卻又迫切地希望看不到這一幕。

……吾愛病人,吾更愛真理……

“你在這啊。”伏辰站在門口敲了敲門。

怎麼……怎麼是他?

才剛剛麻煩了別人一次,這會怎麼又要麻煩人家了?陳樂康這是什麼意思,存心給她上眼藥?

“外院來的專家都這麼愛管閑事嗎?”尤希望沒好氣地說。

伏辰不理會她的質問,招招手道:“出來一下。”

尤希望略磨蹭地站起身,她驚訝於自己雙腿的不聽使喚。不過既然來了,他就是和自己一夥的——就像恩平所說,已經到這種時候了,陳樂康也不可能立馬和她劃清界限,那他就算為了裝樣子也不會做損人不利己的事情,所以多一個人總是多一份勝算。

伏辰側身靠在門外的白瓷磚牆麵上,曲著一條腿踮起腳,靜靜地看著屋裏形形色色的人。和在平林不太一樣,伏辰這時候似乎顯得更隨意淡然。而這種在常人身上顯得慵懶的姿勢,在他身上卻一點都沒有頹靡之感,反而煥發著一種獨特的清爽氣質。

尤希望同樣是一副和平時不大相同的樣子,不過她卻是十分情緒化地有什麼怨念一般比平時還要凶神惡煞一百倍地惡狠狠看著來人——她還真不是故意的,隻不過是心情實在說不上美麗。

“律師呢?”伏辰問。

“在隔壁整理資料,我就不打擾他了。”

“你倒是挺有信心的樣子。”

“我相信法院會站在正義的一方的。”

“嗯,”伏辰輕笑,“尤大夫便代表著正義。”

“您不用挖苦我。本來就是葛究家屬碰瓷找事,這沒什麼不對吧?”

“當然沒有。”

尤希望看了看伏辰,沒有發現有什麼異樣的神情,但也總能覺出不對味來,便尷尬地四處亂瞟。

“你……陳樂康怎麼讓你來啊。”

“這尤大夫就不必清楚了,院內自有安排。像尤大夫這樣級別的醫師,沒必要那麼清楚。”

“你這人怎麼這樣,官僚主義啊?看不起人也不要這麼明顯吧,我……”

“你以為醫院是你家,整個平林都能圍著你轉,所以今天才會站在這對簿公堂。陳院長為了你、醫務科為了你操碎了心,現在我也要來幫你給你莫名其妙地出謀劃策收拾爛攤子。你卻為了所謂的一個道歉斤斤計較,不可笑不自私麼?”

“所謂的一個道歉?”尤希望聞言不禁冷笑——五年前的事情,同樣是因為一個道歉,她丟掉了自己以為可以共度餘生的人,還差點失去了自己視若珍寶的工作,但她卻從沒有後悔過。如今,又怎麼可能低頭?

“所謂的一個道歉?你知道這個道歉是什麼意思嗎?他們要我為了我的操作失誤公開道歉——電視上、手機上、報紙上,整個醇嵐甚至全國都會看到:心外大夫尤希望因為學術不精害死了人。的確,我會受到名聲的損害,但更重要的是這種讓步是一種欺騙,是對醫學的欺騙,對科學的欺騙。這是一種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