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金掛牌(1 / 3)

半輪殘月高懸,照得院內清清冷冷一絲人氣也無。隱閣後院,南嘉穿著夜行衣鬼魅一般翻回了牆內。

她是隱閣的金牌殺手,入閣一年未到就已經完成了百來件任務,手段幹淨利落從不留後患。京中無人不知曉南嘉的大名,原因無他,有能耐的殺手大多都有自己的原則,她也不例外。晝伏夜出,每回都隻挑奸邪腐敗之輩下手。

她盯上的目標極少失手,那些心裏有鬼的叫她一句女魔頭,京中百姓卻樂意稱她女俠客。

遠遠看去,南嘉的身形極為輕巧。然而腳一落地,南嘉就支撐不住而腿軟跪倒在了地上,拉下的麵罩後是疲態畢顯的蒼白麵龐。她疲憊不堪地撐著牆起身,試了幾次還是未能成功,隻能半坐在地上喘氣。

初冬入夜後冷意陣陣,她身上的夜行衣單薄無法禦寒,院內的涼風直教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南嘉的肩膀處還在往外滲著血,有幾滴淌到地上,迅速涼掉後與塵泥混為一體。

她歇一陣走一陣,從院牆到房間的短短一段距離有一輩子那麼漫長。等走到房內,她摸黑換了衣服草草處理了一下傷口,天邊已經隱約泛起了白光。

南嘉從換下的衣服裏摸出一塊鑲著金邊的掛牌來,在月光下皺著眉頭細細打量,盯著上麵的虎紋幾乎要把它盯穿。良久,才悲傷又壓抑地歎出一口氣。

這是她今晚執行的任務掛牌,迄今為止,她已經積累了三百九十九塊金掛牌。這一年來,她做任務的速度幾乎可以說是拚命,終於在深冬來臨前完成了全部任務。

她用指腹摩挲了一會兒金掛牌,打了個噴嚏,這才收回心思把新得的那塊掛牌收回去。她把它與其他三百九十八塊牌子放到了一起,全都收在床底小心藏好,這才摸著黑上了床。

這是她自由的籌碼。

第二天早上,南嘉難得沒有早起,一直到巳時才漸漸清醒。她的房中沒有升炭火,盡管她縮在被子裏,冷意還是像蛇一般鑽進她的骨髓。

南嘉勉強睜開眼睛,努力掙紮著想要從床上坐起來。她的小腹時不時絞痛著,頭也昏沉得厲害,現下看什麼東西都迷迷糊糊的,並不真切。她慢吞吞地更衣洗漱,一出門便見到了守在大門外的杜若。

“杜侍衛,九爺還未回來嗎?”

杜若身材高大魁梧,一張臉卻生得憨厚,見到南嘉後態度恭敬了幾分,還想著幫閣主解釋幾句:“夫人,九爺昨夜去丞相府談公事……”

南嘉眉頭微蹙,忍著小腹中翻江倒海的痛楚擺了擺手打斷他:“不必說了,我知道。”

隱閣閣主陸九川最近往丞相府跑得勤,已經連著四天夜不歸宿了,閣中上下人盡皆知。

事實這麼擺著,就免不了傳出些閑言碎語來,說九爺是衝著相府千金去的,畢竟南嘉和陸九川雖已成親,但外界卻對她這個閣主夫人一無所知,難免會有人猜測陸九川根本不願給她名分。

這麼想的人不在少數,就連南嘉本人也這麼認為。

杜若悻悻地笑笑,才剛說一句“夫人可以先去用早膳”,就眼睜睜地看著南嘉拖著身子如殘柳一般倒在了地上,唇色蒼白,麵色鐵青,額頭上的冷汗細細密密地往外冒。

一直等到郎中把完脈,又給下人們留下一張藥方並離開隱閣後,南嘉才漸漸醒轉。

她的意識依舊昏沉,眼睛愣愣地盯著床帳上的一個點,好半天才聽到侍女急切喚她的聲音。

南嘉喝了藥後,嗓子依舊像含著一團破敗棉絮,啞得語不成聲:“郎中怎麼說?”

那侍女道:“郎中說,夫人喝多了紅花……身子虧虛,又受了涼,恐怕會落下病根,甚至,甚至……”

“甚至什麼?你說便是了。”

“甚至傷及根本,恐難有身孕。”

侍女的聲音又輕又細,但每個字都清清楚楚地傳入了南嘉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