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撐著傘護送杜雨晴從輝煌金碧的會所出來,一同出來的還有其他穿著黑色西裝但身材有些變形的中年人。
外麵飄著雨,有些冷,杜雨晴輕輕扯了一下搭在肩上的西裝外套,紅唇微翹:“今夜過得愉快。”
幾個中年人互相笑笑,酒氣在空氣中彌漫,“侄女懂事兒,往後有需要叔幫忙的盡管提。”
“那是,還希望叔叔們多多照顧。”杜雨晴朝身後看了一眼,早已等在路邊的司機們會意,撐著傘上來接酒氣熏熏的人,一人一輛車帶去了溫泉酒店。
人都走完了,杜雨晴表情冷淡,眼裏閃過不易察覺的厭惡,慢慢地朝停在路邊的黑色轎車走去。
這邊是最好談生意的地方,也是最亂的地方。
入夜還在街上逛的人不多,抽著煙眯著眼蹲在路牙子上四處看的人也不少,躲在夜色深處的眼睛肆意貪婪地在每一個衣著華貴的人身上舔舐著。
杜雨晴垂著眼,精致臉在燈光下的輪廓很明顯。
“還跑!”一陣騷亂從會所旁的小巷子傳出,熟悉的國罵夾雜著幾句英文在雨夜中響起,同時伴隨著幾聲很低的悶哼。
正要上車的杜雨晴停住動作,往那邊側頭看了一眼。
守在她身側的兩個保鏢對視了一下,一齊過去了小巷子。
很快幾個高大的人跟在保鏢身後過來了,杜雨晴已經坐上了車,側過臉去看被架著過來的人。
說是人,其實已經看不清麵目了,頭發蓬亂地披著,不知是什麼材質的衣服髒亂不堪,露出的那截腰滿是傷痕。
助理撐著傘站在車旁,不明白杜雨晴的意思。
“抬頭。”杜雨晴說。
那人似是昏了過去,沒有動靜。
架著雙臂的男人直接伸手鉗住那人的下巴迫使仰頭,露出一雙血紅的布滿殺意的眼睛。
是個女孩兒,哪怕滿臉血汙瘀痕也能看出這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兒。
杜雨晴有一瞬間的愣怔,很快又遮掩了過去。
她輕聲對車旁的助理說了句話,助理了然,上前去跟那幾個壯漢交涉。
助理談得如何不知道,會所經理很快就從大廳裏跑出來,臉上的笑容可謂是諂媚,恭恭敬敬地說要把人洗刷幹淨親自送到府上,助理很懂事地拒絕了,讓保鏢把人拎到另一輛車上去了。
杜雨晴不再看,升起車窗靠在真皮座椅上,閉上眼。
像。
聲音像,臉像,那雙漆黑的眼也像。
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過的人又出現在了腦海,白皙的皮膚,看到她時躲閃的眼,喝牛奶時不經意弄到唇邊的奶漬,都讓她呼吸微微急促起來。
助理安頓好後坐上副駕,問:“小姐,那人怎麼安排?”
杜雨晴沒有睜眼,聲音懶懶的:“先治,明天再送過來。”
“明白了。”
第二天杜雨晴就看到了杵在客廳裏的人。
洗刷幹淨了,臉上也擦過藥,頭發依舊披散著,周身散發著冷氣。
杜雨晴從樓上往下走,她在家向來隨意,藏青色睡袍微敞,露出大片白皙皮膚和精致的鎖骨。
杜雨晴停在七八節的位置,手臂倚著扶梯,俯視著那人:“名字。”
那人抬眼,並不怕她:“阿肆。”
大門被推開,戴著眼鏡的助理手裏拿著一份檔案袋,目不斜視地從阿肆邊上走過,把檔案交到杜雨晴手裏。
這是關於阿肆的全部資料。
杜雨晴邊走邊拆檔案,在大廳沙發坐下,安靜地看起文件來。
阿肆,全名邱允肆。
邱家在國內沒什麼出眾的,但因為是從商,家境倒是富裕,邱允肆也算是個養尊處優的小姐。
隻不過在半年前,邱家的生意出了問題,欠了一大筆債,被債主催上門之際,邱家的男主人拋妻棄子躲了起來,剩下從未經過風浪的一妻一女獨麵困境。
杜雨晴無聲冷笑,她向來厭惡這種不對妻女負責的男人。
至於邱允肆為什麼會從大洋彼岸到了這裏,也是不言而喻了。
隻不過,杜雨晴玩味地看向安靜站在後方的阿肆,資料上寫著她未曾經曆過風雨,甚至還未走出校園,現在看,倒是和資料大相庭徑了。
“阿肆。”杜雨晴出聲喚她。
阿肆抬起眼,安靜地看著她。
杜雨晴從她眼中看到了防備,卻沒有一絲的恐懼和疑慮。
“到我這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