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隆冬,京城剛剛下過一場大雪。
積雪未化,街上行人甚少,幾聲馬蹄音顯得尤為明顯,隻見三輛轎子穩穩當當停在了宋府門前的一對石獅子旁。
三位車夫聚在一塊,雙手合上往裏頭吹了幾口熱氣,而後搓了搓手藏進袖子裏,望著烏壓壓的天,直歎著氣。
“這天兒真教人想回屋烘上暖爐,酣睡幾個時辰,唉,凍死我咧。”
“可不是嘛,這丞相府的老夫人在這寒冬臘月的擺弄個品酒宴,怕是想為丞相大人”
“噓。”站在他身旁的車夫趕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打斷他,“那哪是我們這等人能議論的,隻要老實些賺我們的銀子就成。”
話音剛落,宋府的大門便被打開,被一眾丫鬟簇擁著的是主母王氏和她的女兒宋知悅,兩人身上的衣裳都是今年最新的花樣,料子也是上好的雲錦,看樣子是極為重視此次的宴席。
大姑娘宋晚衿自己遠遠的站在一旁,她低頭瞧了瞧地上的幾塊白,緊了緊手中的小爐,心中微微後悔。
今兒晨間隻顧著穿漂亮些,忘了這幾日的大雪,也是激動的昏了頭了。
宋府不算什麼大戶,女眷需同乘一輛轎子,外頭冷的不行,宋晚衿硬著頭皮上了轎子,端端的坐在王氏母女的對麵兒,換上一副笑臉。
這對母女平日裏變著法兒打壓她,她心裏明白,此次上丞相府,是她翻身的好機會。
王氏理了理宋知悅鬢前的碎發,卻轉頭對宋晚衿道:“你父親早有交代,席間貴客諸多,你到了丞相府可要安分些,莫要惹了亂子。”
宋晚衿麵上並未表露不愉,如往常一般,淡淡笑著回應道:“多謝母親提點,晚衿明白。”
王氏打的什麼主意她自然清楚,讓她莫要惹亂子,又將自己的女兒捯飭的花枝招展,隻想著待會兒風光都歸給宋知悅。
前月便傳出丞相府老夫人要設宴的消息,未曾想宋府竟也收到了拜帖,宋家小門小戶,在京中算不得什麼大家,按理說哪有資格去參加這等宴席?
結果不知從何處傳來了消息,老夫人辦宴,明麵上是品酒,實則是為了給丞相大人物色正妻,而且不論官階,將滿京城中有名有姓的家族都請了去,隻因這老夫人年輕時家世平凡,卻受到了一品大將軍的青睞
這滿京的姑娘誰不想嫁給那位年紀輕輕身居高位,長相氣質又猶如謫仙般的大人物,今日隻怕是擠破了頭也要表現一番了。
宋晚衿的目的也是丞相大人。
她雖是嫡長女,可生母早逝,隻留下個年歲不大的弟弟,這王氏原本隻是小娘,可育有一對子女,手段又精明,硬是哄得父親將她抬為正妻,拿到掌家權後,直接遣散了府中所有妾氏,而待宋晚衿姐弟,也隻做個表麵樣子,實則各種苛待,一切用度都緊著自己的一雙兒女。
所以,宋晚衿想了個法子,便是憑借自己的美貌與心機在京城中抱個大腿。
縱觀滿京,怕是無人比得上丞相大人的絕代風華。
“夫人,丞相府到了。”
車夫替她們掀開轎簾,跟車的丫鬟立馬攙扶著王氏母女二人下轎,宋知悅小心翼翼的提著裙擺,生怕沾上一點泥灰。
“娘……娘親,丞相府果真氣派。”宋知悅呆呆的盯著,王氏也是瞪大了眼睛,母女兩平日裏哪裏見得如此大的派頭,這單是牌匾上的丞相府三字便是用純金打造,裏頭的模樣就更不用提。
宋晚衿跟在人後默不作聲,心裏盤算著自己的計劃。
眾人抵達後便有小廝去通傳,半刻後出來了兩位姑娘,皆穿著紫色鑲金雲紋棉裙,應是丞相府的使喚丫鬟。
其中一位紫衣姑娘接過拜帖查看,點了點頭,客氣的笑了笑。
“請宋大人及兩位小郎君隨我來。”繼而轉過頭朝同出的姑娘道:“你帶宋夫人和兩位姑娘去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