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築場圃,十月納禾稼。黍稷重穋,禾麻菽麥。”
正值十月,黍稷麥菽稻這五穀都到了豐收的時候。黍是黃米,常用來打糕、釀酒;稷是小米,常用來熬粟米粥;麥是小麥,是用來做麵粉的;菽是豆類,又分有大豆、蠶豆、豌豆、紅豆、豆芽等。而稻便是水稻了,也就是我們常吃的大米。
武朝的江右地區盛產水稻,不僅供養著武朝人的糧食,也遠銷鄰國,養活著周邊大大小小的許多國家。
江右莫家村的幾個閑漢在塘邊閑談。
“今年收成不好啊,澇了半月,活下的田不多。”壯漢愁眉不展,蹲在塘子邊打水漂。
“今年糧收的價高,前幾日有個生麵孔兩貫錢收糧,是平常的幾倍嘞!勉勉強強也夠活。”一個穿著草鞋的漢子倒是樂觀,也撿起幾塊石子丟進塘子裏。
另一個坐在塘邊的是個幹瘦小老頭,目光矍鑠,抽著個大煙鬥:“難哦!江右的糧都產的不多,其它地方怕是要餓肚子。”
壯漢歎了口氣,他家負擔重,田裏活的糧不多,今年還能東拚西湊勉強果腹,來年怕是難熬了。
大煙鬥老頭問道:“你說今年的糧給了個生麵孔?沒給莫湖萊?”
草鞋漢子點頭:“莫湖萊來得晚,那生麵孔來得早給的又多,傻子都知道賣給誰啊。”
大煙鬥老頭這下也皺起眉頭了:“莫湖萊可是我們莫家最富有的商戶,要是收不到糧……”
壯漢道:“莫湖萊有錢的很,倒是多想想自己吧!”
草鞋漢子猥瑣笑了:“就算莫湖萊破產了也沒事啊,她雖然脾氣壞,但是長得好看啊!十裏八鄉都沒有莫湖萊這樣好看的妹子!要是破產了,嘿嘿我……”
老頭一煙鬥砸到草鞋漢子頭上:“莫湖萊破產了也沒你的事!”
大煙鬥老頭的話沒說完,就被路邊疾馳的馬車蓋了後麵的聲音。
馬車裏坐的正是來莫家村收糧的生麵孔——一個錦衣長袍的八撇胡小老兒,此刻他正恭恭敬敬地和另一個年輕人說著什麼。
馬車上的小老兒是蘇府的管家,而年輕人是他的東家蘇平威。蘇平威近幾年在江右聲名鵲起,有人欽佩他不過幾年便將蘇家的生意做大了幾倍,也有人唾棄他害得不知多少人傾家蕩產。
蘇平威正看著賬簿,他的指甲修整得十分齊整,甲色紅潤亮澤,即使是甲上的半月牙也十分圓潤,那流暢舒適的線條自指尖一點點延伸下來,手指纖細修長,白皙細嫩的手背露出些青色血管,青白相間宛若冷白玉石下遊離著青翠絮物,如同造物主最完美的雕刻品。
修長纖細的指尖翻過書頁,他的聲音淡漠而沉穩:“事情辦妥了?”
小老兒畢恭畢敬地回道:“東家放心,莫家的糧都被我們高價收了,一點也沒給莫湖萊留下,附近幾家大戶的糧我們也收了個幹淨。莫湖萊這次該是栽了!”
蘇平威點點頭:“先找些地痞流氓去莫家米行鬧一鬧,等莫湖萊受不住了再上門去要債。你待會親自去一趟,莫湖萊肯定會拖延幾日,到時候糧價會再漲許多。”
小老兒露出了個了然的笑容:“知道了!如此這般,莫湖萊肯定頂不住簽了契約,咱們就先奪了她的祖宅,再奪了她的米行!這江右的米糧生意鋪就都在您的掌控之下了!”
蘇平威不見喜色,依舊表情淡漠:“莫湖萊不過強弩之末了。若要翻身,除非天助!”
被許多人惦記的莫湖萊,此刻正在莫家米行。
莫湖萊確實是個美人,雲鬢高梳,膚白若雪,眉眼帶媚,身量頎長。
她簪了滿頭珠翠金釵,畫了遠山眉黛,又點了飛鶴麵靨,抿了嬌豔唇脂,穿的是絳紅色齊胸襦裙,上繡金色花團,披帛柔軟輕薄隨風輕拂,看上去既喜慶又富貴。